过了好一会儿,焦文桀再一次抬起头来,却不再纠结刘敬到底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了。他说道:“陆大人,事到如今,纠缠过去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敬儿!”
“你觉得呢?”陆准反问道。
焦文桀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想都不想,便说出了他心中怀疑的对象,“葛云森!”
陆准挑了挑眉毛问道:“为什么?”
焦文桀咬着牙,回答说:“那天围剿葛云森的手下时,冲进门的有府衙的差役,也有旗手卫的弁兵,他一定是记恨,记恨敬儿,觉得是敬儿害了他。更何况,敬儿一直就在他的手上,不是他动的手,又能是谁?陆大人,我怀疑他现在人就藏在孝陵卫周边。我求求你,你派人去帮我找一找,只要能把这个人家伙绳之以法,日后,焦某必有重谢!”
又是日后……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陆准笑道:“即便是葛云森在这里动手杀了人,但焦大人,他人都已经杀了,难道还不知道跑吗?这里已经是南都郊外,他又原本就是辽东流民,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会的!”焦文桀固执地说道,“他一定还在,一定还在!求求你了,一定要帮帮我!葛云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焦某觉得,陆大人会比较愿意将他绳之以法。”
“呵,看不出,你还觉得我挺正义的。”陆准眯起眼睛,笑容加深,“好,这话我爱听。我答应了,我会帮你找人,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找到。哦,对了,还有几天就是我妹妹的婚礼了,焦大人有兴趣来喝一杯喜酒吗?”
焦文桀没有这个心情,但他有求于陆准,所以对于陆准的任何一个询问,他都不能轻易拒绝。
“求之不得,焦某一定准时到。”
天色已经逼近正午,焦文桀早已匆匆回城,蒋镛也回家歇着去了。土坡上,陆准一个人坐在那里整整两个多时辰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三爷?”邵化海俯下身,试探着在他耳边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只得用手轻轻碰了碰他。
陆准终于惊醒过来,抬头看到是邵化海,他这才缓了口气,“什么事?”
邵化海无奈地重复道:“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陆准听罢抬头看了眼天时,皱眉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不回去,去翟化那里看看。”
尽管邵化海不是很清楚陆准这个时候去找翟化的用意,但作为陆准的亲兵头儿,陆准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邵化海知道,这一次,八成是轮到葛云森遭殃了。
但邵化海什么都没有多说,在他眼中,无论是刘敬,亦或是葛云森那伙人,都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陆准带着人来到翟化的百户衙门的时候,午时刚过。翟化急急的从训练场驱马奔回来,听说陆准早饭没吃,午饭也还没吃,赶忙又吩咐府上的厨房做点儿东西送过来。
简单的小菜很快摆上了桌面,熟知陆准秉性的翟化还给他拿了一壶酒。陆准看上去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摆手对他说:“不是来找你的,前两天孙桥送过来两个人,有一个叫廉冲的,你把他带过来见我。”
“廉冲?”翟化想到了那个谋士模样的家伙,“是,卑职这就去。”
这是陆准和廉冲第一次见面,也是整个局中,陆准第一次以布局人的身份露面。
廉冲在看到他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就感觉到了危险。
虽然陆准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什么都没有对他做,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和他的酒,吃他的饭。可廉冲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屋门口的门槛稍向前一点的位置,廉冲站住了脚步,不敢再随意向前。
“进来吧,坐。”陆准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左手别扭的放下筷子,用手肘拄着头。
廉冲有些胆战心惊的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坐在桌边距离陆准较远的地方。
“你怕我?”对方的情绪根本都不用感觉,他那副很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就是个瞎子怕也看得出来。陆准诧异的问道,“你为什么怕我?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廉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只是陆准给他的感觉,让他颇有压力。看到陆准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对方手中的感觉。
“小人没见过大世面,三爷面前,自然战战兢兢。”
陆准多看了他几眼,点头道:“我叫陆准,孝陵卫指挥佥事,你叫我大人就可以。”
“是,大人。”廉冲暗暗皱眉,藏在桌下的手也不禁攥了起来,手心中都是汗。陆准不允许他称呼三爷是因为觉得他不亲近吗?不拿他当自己人?
廉冲这么想着,心中也不禁苦笑。是啊,自己寸功未立,人家凭什么拿他当自己人?
陆准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晃了晃手中的酒盅,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天天色未亮的时候,孝陵卫后千户所的蒋镛蒋大人在紫金山北坡功臣墓左近的土坡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据我的人指认,那应当是旗手卫千户焦文桀焦大人的外甥,名叫刘敬。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廉冲是知道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