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王八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邓博远骂一声就摔一样东西,叮咣哗啦哗啦的坠地碎裂飞溅的声音不绝于耳,屋内、屋外众人均噤若寒蝉。
可是无论他怎么骂,也都只不过是关起门来,骂给自己人听。前所懦弱的气氛使然,他即便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也还是不敢轻易的直接找上门去的。
等到他的骂声告一段落,才有手下上前,小心翼翼的向他禀报道:“大人,六子他们还等着呢!”
“等着?等什么?”邓博远没好气的问道。
手下见他余怒未消,愈发的小心翼翼,“那个位置,是六子从别人手上买的,指望着掏点儿好东西的。他是听了您的吩咐,才被翟大人抓到,东西也被抄没了。他这趟买卖是赔了的,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混账!”邓博远又骂了一句,愤愤道,“要回来?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得倒是轻巧。东西是翟化抄走的,现在就在陆准那里!他是敢冲翟化要东西,还是敢去从陆准的嘴边拔毛?你去告诉他,他要是敢去,就让他自己要去!”
“这……”
手下想说,这也未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是你邓博远吩咐人家这么做,才让人家丢了发财的机会。现在出事了,除了关起门来,拿自己人出气之外,竟然就没有别的办法。
憋气吗?当然憋气!邓博远自己也这么觉得!
周瑜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情真的是窝囊到家了!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邓博远和潘文达联手,看上的是他是张应奎的心腹,想要借着张应奎的支持,打通和左所之间的路,搬走碍事的翟化。
可现如今,潘文达突然撤手,就难免闪了他!
缓了缓心中的怒气,邓博远的心情慢慢平复,不再像刚刚那么冲动易怒了。
翟化,他惹不起。
陆准,他更惹不起。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如果惹的对象变成了潘文达……
邓博远觉得,这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罢了,你叫六子进来!”邓博远深吸口气,坐下来,对手下吩咐道。
按道理讲,卫所是军事化管理的地方,大家都是在自己相应的千户所、百户所中住的营房。不过,由于卫所的特殊性质,家属往往跟随居住,导致了卫所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军营,反而是小社会的性质。
随着时间的流逝,孝陵卫的兵丁逃了一批,又被边镇有借无还了一批,如今,没有一个卫所还能凑得齐人,人数已经大致缩水到了国初的五分之一。很多当初建起的营房被空置,年久失修,也没有银子去修。
在陆准的默许之下,左千户所很多人,利用废置的营房挂羊头卖狗肉,暗地里做着买卖。几乎每一个百户所都有自己的买卖。还有少数暂时不需要补额的人,沿街做着不起眼的小买卖。
按照本心来讲,六子不愿意来这儿。
虽然左千户所有吃喝玩乐,但他还是觉得什么吃喝玩乐都比不上自己的这条命金贵。左千户所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但这一次,邓博远给了他不小的许诺。有邓博远撑腰,他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打怵,但他也清楚,如果不按照邓博远的吩咐做。那个家伙对外人固然胆怯,但对自己人却一向不会心慈手软的。
陆准说是下来巡视,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想去哪儿,实际上果然就是这么做的。邵开河留在府中,孙桥和邵化海两人跟着他出来,转悠了大半天,愣是不知道他到底想看点儿什么。
三人一路乱转,陆准倒是没有转向,邵化海也还认识路,但孙桥这个不怎么了解左千户所的人可就愁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若是自己走回去,怕是肯定要迷路的!
一路转下来,陆准心中其实也是漫无目的,他今天纯粹是瞎晃悠,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了。一路上巡视过三五个地方,都算得上满意。该值岗的地方都有值岗,该训练的人也都在加紧训练,空闲的人才在打理生意,称得上一个井井有条。
但刚刚转个弯儿的工夫,他就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喊声,抬头看去,只见百户衙门口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眉头一皱,脚下却停了下来。
“化海。”陆准叫了一声,邵化海赶忙上前。陆准冲前面递了个眼色,对他说道:“去前面看看怎么了。”
邵化海连忙答应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他转身回来的时候,面色带着凝重之色。
“三爷,前面有人在闹事。”邵化海在陆准耳边说道。
“闹事?”陆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翡翠金蟾绕着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地转着,“谁在闹事?为的什么?”
邵化海有些为难的回答说:“闹事的人卑职不认得,看着眼生,估计不是咱们左千户所的人。原因好像是说潘大人欠了他们的东西不还,他们正在讨要。”
“年年都有新鲜事,今年往年大不同啊!”陆准哼了一声道,“就让这些杂碎堵在府门口?潘文达这个家伙,还真给老子长脸。”
陆准的脸色虽然平静,但邵化海却心惊胆战。
他这可不是什么想要大度放过谁的表现,反而是已经怒到极致,但暂时又不太想在这种场合发火的表现。
深吸了口气,陆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抬手冲邵化海勾了下手指。
“你去前面站站。”陆准吩咐道,“离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