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不知道几人发生了什么事,可见齐永涵不老人气到了。
他眼皮都没抬,悠悠说着:“老人家这是怒火攻心导致血压升高,休息好血压一下来自然就没事了。做子女的要真的担心,以后对老人好一点。”
“大夫,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杨大地一听就知道大夫误会了,张嘴解释却被打断。
“是,您说的是,我一定照办。要不,您瞧着帮着多开一些补身体的药。”齐永涵一脸真诚的接话。
杨树根一听说开补药,扶着杨大地的手起身连连说道:“鹏子媳妇,别糟践钱,叔不碍事就是被那不着调的婆子气着了。”
“就是呀,鹏子媳妇你手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松了,小乖还小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我爸身体好着呢,回去让我妈卧几个鸡蛋,休息几天就好。”
杨大地知道齐永涵的心里,劝慰着。
说来这事也怪不到她身上,要记恨也只记恨林梅那个女人,那张嘴什么香的臭的都说。往后生产队干活她是别想偷懒了,自己好歹是生产队一大队队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这位男同志这么想就对了,食物最是养人的,多吃点比什么都强。药是补身体的吗?那是治病救人了。”老医生说完坐下就开起药方,不愿意多说。
齐永涵虽然被老医生挤兑的有些语竭,却是放心了。
伍科长和秦天带着挂着一只胳膊的秦椋从骨科出来就见到等在大厅的齐永涵等人,抬脚走了过来
“你们聊,我们去外面喝点茶消消暑。“杨树根见状,避嫌的带着两个儿子往门口走去。
秦天真诚的同他们道谢,并且一再强调医药费已经付过了,然后关心问道:“嫂子没事吧。”
齐永涵抓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不自在的扯扯一脚,摇摇头表示无碍。
伍科长知道她这是尴尬,笑着岔开话题:“小齐,还记得我不?”
齐永涵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摇摇头:“抱歉,我实在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年,有些眼熟。”
“我是周志明的表哥,曾经在齐教授的办公室碰到你。当时你捧着一本厚的能砸晕人的叔坐在窗户旁看的津津有味,我心里就想不愧是知识分子家孩子,安静勤学。”
伍科长一提周志明齐永涵就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当年这场运动没有开始,自己的父亲还是个受人尊重的教书匠,在岷江大学研究能量粒子物理学和凝聚态物理学,周志明是他带的学生。
当年自己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自己父亲的办公室,哪里有许多有趣的书,一看就能度过一天。
她记得伍科长来的那个下午,当时还有几个穿着绿军装的人。
他父亲很是激动握着其中一人的手叫着“首长”,随后自己就被周志明带出了办公室。
他们在里面聊了一下午,至于聊什么自己父亲从未说起过。
从那之后自己的父亲就忙了起来,无故消失十天半个月甚至是半年都是常态。
她曾追问过自己的母亲他在忙什么,自己母亲并不正面回答,只说他在做研究,如果成了将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后来运动轰轰烈烈开展,自己的父亲的行踪更是扑朔迷离,而自己的母亲因为海外关系被学生当成典型打倒批斗,直接住进了医院。
那段时间自己也不好过,走到哪儿都被人欺负,每天过的担惊受怕,最后只能在医院守着自己的日渐消瘦精神恍惚的母亲。
启永涵原本以为自己会和母亲在医院等到自己的父亲,可是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自己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被谁披露出去,自己被小红兵拉到了大广场,接受公众的批评教育,然后拘禁起来。
不久她便见到了自己头发花白的父亲,那时她才知道他加入了军工所,研究保密项目,自己母亲的失踪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她父亲来的时候就曾经告诉她那个项目是他一手构建的数据,没有他的带领研究很快就进入瓶颈,所以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却会活的没自由。
果然如他所料几个月暗无天日的拘禁和审讯后自己的父亲被军工所的领导担保出去,送到了未知的地方,而自己却上了知青专列。
她知道以自己的成分应该是去大西北垦荒的,现今能安静的待在西坡村肯定是自己父亲保护的结果。
齐永涵想起自己刻意埋藏的前尘往事,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那个恬淡入云只追风月的女子早就死去,留下的无非一具疮口遍体的躯壳罢了。
“现在的我只能融入和不拘小节,如此不堪入目的情景污了您的眼,实在不好意思。”
伍科长心里觉得可惜,原本书卷气浓厚的少女被生活磨成的这般模样,但却不觉得她不堪,反而敬佩。
“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强,能将你这么一个文静的人逼到那样子,怕是长年累月委屈的结果。”
“委屈?或许有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委屈。”齐永涵淡然的说着,不喜不悲。
伍科长看着眼前的女子,早已经无法将她同记忆中那个人重叠了。是啊,这磨人的岁月谁人没有委屈。
“小齐,其实我这回来不单单是因为杨鹏的事情。”他压低声音道。
齐永涵抬头有些不解看着他,随后他开始惊恐。
难道他是来传递自己父亲的噩耗吗?
“别担心,也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