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爷爷就算平时身体再健朗,此时也觉得胸闷气短。
可多年涵养和对责任的理解,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情况说的再详细一点,“我当初发给你们种子的时候就强调过,这种子虽然不要钱,但是古见市俞恒研究院也不能保证水稻种出来的结果怎么样。试验田,重要的是试验!试验总是有风险的嘛!”
那人像是跟姜爷爷犟上了,“这关键是,这稻子长出来了,大家又不瞎!长得这么好,凭什么说不让我们收,就不让我们收!”
“还有啊,姜老,不是我们不信你,研究院到底怎么说的,我们是没你有文化,出了这晓光镇,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可万一呢,万一你懵我们呢!”
“我再说句难听的,这种半年地,几亩水稻,对你来说是没什么,你做大官,你有钱,可我们还等这些钱撑到过年呢!”
那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再说,跟姜书记叫板,这本身就够牛的了!这不知不觉态度就蛮横了起来。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也不是所有人脑子都像他那么不清楚。
姜书记说的没错,这厉害关系,在此之前,他早跟他们强调过。因为是研究院的实验项目,这要是失败了,他们这半年辛苦是有点可惜。可也不算白费,这之前,相关补贴,姜书记已经发给他们了。
虽然不多,但对晓光镇的人家,兑去这半年的人工,来去也不大。
再说,就像姜书记以前说的,这试验嘛,总归有好有坏,做的好了,晓光就会成为第一批正式的试验田,到时候他们也能一直跟着干活,有研究院支持,总比他们看天吃饭的强,这就相当于一份稳定工作了。
他们这年纪,孩子不是在晓光上小学就是上初中,孩子总不能没人照顾吧,出去找工作是不可能了。
这怎么说,都是姜书记替他们着想。
至于眼看着秋天就要到了,为什么不能收割这些稻子,他们是没什么文化,也听不太懂什么试验失败的东西,但姜书记总是为他们好,晓光镇雨水足,往年收成也不差,这半年也不可能饿死。
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想继续跟着姜书记试一试,再种一季,要是明年春天还不行的话,就再找其他活好了。
“知道自己说话难听,就别说了!都少说两句,我们都回家想想,还跟不跟着姜书记做这试验田,要是不做了,地不租了就是!又没亏本,风凉话还是别说了,说多了,让姜书记寒心!”
其中一个穿着白背心,高高瘦瘦的老人说道。同样是做农活的,同样皮肤黝黑,他却有几分文弱气。
仔细看,他眉眼的轮廓会有几分熟悉。
没错,说话的正是三街道口夏家的老头,夏辰冬的外公。
他这一方面是替姜书记说句公道话,另一方面,其实也给那人一个台阶。
毕竟这么闹下去,除了大家脸上难看,什么都解决不了。
姜书记在晓光镇人品那是没得说,根本找不到不是的地方。所以那人说姜书记私吞水稻的钱,压根没人帮腔。
可这夏家老头就不一样了。
那人像是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丑闻,“呦,有人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却管不好自己的女儿!也是,你和姜书记家一样,姜书记是有个会赚钱的儿子,但他比你强的是,人家儿子有老婆,你女儿的老公跟人家跑了!”
那人说姜书记时,其他人只是稀稀拉拉的劝着,因为稻子的事,跟他们的利益相关,这消息太突然,他们一时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对夏家老头的这番话,就过分了!
这乡镇里,闲来无事,地方也小,说点各家闲话也就算了,这当着人家的面攻击,也太不要脸了!夏家老头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那人还咬上了!
姜爷爷虽然心很好,但是个直性子,而且有些时候还很横——
他不等别人上去劝那人,直接揪住那人衣领,“你tm再说一遍!嘴怎么这么贱!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姜爷爷可是个老兵,也就是说,上过战场,挨过子弹。
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可这一靠近,眉目依旧英朗凌厉,那人浑身一哆嗦。
“哎哎哎……我开玩笑嘛!别当真嘛!”
见姜书记依旧没松手,“我……我是嘴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姜书记、夏家老头,你们别放在心上,你看,这中午天气太热了,我肯定是脑子热糊涂了!”
夏外公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女儿女婿离婚的事,没少被人在背后议论,这人心肠坏的狠,说出来了而已。
夏外公拍了拍姜书记拎着那人的手,“书记,算了。各家有本难念的经。嘴长在别人脸上,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
后一句,夏外公直视那人的眼睛,“只是一般这种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揍他出出气可以,别脏了书记你的手,我也可以!”
那人又是一哆嗦。
这俩老头,怎么跟小年轻似的,这单挑要变群殴了?
姜书记没想到夏外公这么血性,他在姜书记的眼里,一直都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不过书生有书生的办法,他说话还真解气!
姜书记手一松,连看那人一眼都觉得多余,“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上还在这里集合。”
他做事向来这样,不在乎非议,总觉得日久见人心。
而夏外公可不是这么洒脱的主。他心思比姜爷爷要玲珑的多,而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