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桂院,浅浅的夜色中,只有一个暗色的轮廓。
不过,萧氏还是在那轮廓中找到了两个站立的人影。
她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然后转回头,低声对李敬薇说:“阿薇,急着,以后不要轻易招惹唐氏。”
过去萧氏只当唐宓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不食人间烟火,但现在看来,这人争斗起来,也是个厉害角色。
萧氏觉得自己都未必是唐氏的对手,这不,她刚才不就输了一个回合嘛。
自己对上唐氏尚且都要输,就更不用说心思单纯、性子爽直的女儿了。
李敬薇紧抿着唇,并没有开口,眼里满是不甘与愤恨。
萧氏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要再去想郑二郎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决不许你跟那对母子有什么牵扯。”
萧氏看来,安乐侯是个糊涂的,萧贵妃则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而二皇子郑烨更是个空有野心、毫无城府的蠢材。
萧氏跟这些人做切割还来不及,哪里肯让唯一的女儿跟郑二郎扯上关系?
“阿娘~~”李敬薇不忿的跺了跺脚,“他哪里不好?出身、学识、相貌,样样都出挑,我——”
“他再出色,也与你无关。阿薇,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事儿没得商量。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不要唤我‘阿娘’。”萧氏的态度近乎冷酷。
李敬薇的眼睛都红了,用力咬着下唇,与萧氏对视良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不管任何人的呼唤,李敬薇一个人往榕院跑去。
“二十四娘,二十四娘,你慢些啊。”
董宫女急得不行,迭声在后面喊着。
李敬薇哪里听得进去,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董宫女又看向萧氏,低声劝着,“公主,二十四娘还小呢,您有什么话,慢慢跟她说啊。”
这么强硬、这般冷酷,娇宠惯了的二十四娘如何能受得了?
萧氏表情没有任何缓和,用冷得出奇的语调说道:“阿董,她快十五岁了,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我不能再纵着她了。”
唐宓只比女儿大一岁,看看唐宓是个什么样子,再看看女儿——
唉,萧氏就算是李敬薇的亲娘,也要无奈的叹口气。
董宫女嘴唇蠕动,神情挣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次日,天还有些黑。
四下里静寂无声,唯有巡夜的婆子提着灯笼轻轻走过,踩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忽然,几个巡夜婆子发现,一向大门紧闭的榕院竟早早的开了门,且院子里灯光明亮,在一片暗色中,整个院落显得分外耀眼。
“咦?这才寅正三刻吧,怎么榕院就开门了?”
婆子甲提着灯笼,特意举到眼前招了招前方院门上的匾额:没错,这里确实是榕院。
“是啊,这么早就开门,莫不是有什么事?”
婆子乙也有些好奇,作为李家仆役中的八卦爱好者,她的消息还是颇为灵通的,“等等,我听说二十四娘回来了,娘子(即萧氏)的禁足令也取消了,莫非——”
“哎哎,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婆子丙耳朵尖,听到不远处有响动,循声望过去,却发现一队人正提着灯笼往这边走来。
“快,快避开,那边好像是十八娘。”
婆子甲眼神不错,隔着一百多步远,竟认出了打头提灯笼的是桂院的粗使婆子。
其它几个婆子闻言,纷纷退让开来。
这时,那队人已经走到近前。
正中站在的不是唐宓又是哪个?
几个婆子纷纷行礼,“见过十八娘。”
唐宓站住脚步,抬眼看了看几个婆子,微微一笑,道:“免礼。这寒冬腊月的,几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职责所在。”
几个婆子忙低声回话,她们的态度很是恭敬。
不恭敬不行啊,没听说十八娘连钱娘子都收拾了嘛。
唐宓点了一下头,抬脚进了榕院。
几个婆子躬身相送,低垂的眼眸中满是八卦的炙热。
——嘿,瞧见了吗,十八娘进了榕院!
——她是来给萧娘子请安的吗?
——之前十八娘不知只在门口转一圈就走人吗,今天怎么——
——哈,有好戏看了!
几个婆子眼神乱飞,恨不能跟着唐宓进去,以便能近距离围观。
只可惜,她们的理智告诉她们,还是继续巡夜为妙。
榕院,正房。
萧氏早早就起来了,她起身的动作不小,直接惊动了睡在身边的李其琛。
“娘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其琛坐起身子,定了定神,看了眼沙漏,不禁扶着额头问道。
“郎君,我吵醒你了?”萧氏略带歉疚的说道。
她动作却没有停,嘴里解释着,“今天阿唐要来给我请安,这可是她过门后第一次给我请安呢,我可不能慢待了。”
萧氏的语气带着欣喜与激动,甚至有点儿受宠若惊。
那卑微的笑容,让李其琛莫名的感到心酸与心疼。
“唐氏过门快半个月了,第一次来给你请安?她、她——”竟轻慢萧氏至此?
李寿对萧氏不敬,李其琛碍于心中的愧疚,不忍苛责。
但唐氏——
李其琛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对唐宓的不满。
萧氏赶忙解释,“不不,不是这样的。唐氏因为要管家,每次来榕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