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霍家的小娘子倒是挺合适的。”
赵氏盘腿坐在榻上,掰着手指说:“家世相当,相貌好,能力也好,年岁也刚合适——”
至于辈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彼时,两家谈婚论嫁,更多的是讲究门第,只要硬件条件相称,其它的,什么年龄啦,相貌啦,辈分啦,都是浮云啊浮云。
再加上郑氏有胡人血统,在某些习俗上也延续了胡人的作风。
比如兄长死了,弟弟可以收纳兄长的妾侍。
君不见,皇家有姑侄共侍一夫的例子,某宗室更是弟弟纳了亡兄的妾。
即便是最重礼仪的世家,只要不是父系血亲,也不是太在乎辈分。
更不用说王家和霍家还不是亲戚。
所以,辈分一说根本不存在。
只要两家长辈觉得合适,哪怕霍四娘是王怀瑾一辈的人,依然可以嫁给王令仪。
现在的问题是,唐元贞觉得霍四娘不合适。
她知道,赵氏会提名霍四娘,定是有人悄悄给她递了话。
而事实上,如果撇开王令仪的私人感情,霍四娘也确实是个极好的豪门主母人选。
赵氏会提到她,也是为了王家、为了王令仪考虑。
唐元贞斟酌着措辞,谨慎的说道:“霍家四娘确实很不错,但我想着,阿仪性情稳重,处事太过老道,未免少了些鲜活。若是能找个活泼点、伶俐些的娘子,或许还能让他更快乐些。”
赵氏一怔。
旋即她就明白了,微微叹息,“你果是个慈母啊。也是,咱们家已经够显赫了,无需再计较什么门第。只需性情好、行事大方,对大郎真心实意就好。”
王令仪身为家族继承人,确实会得到家族的爵位和绝大多数的财产。
但相对的,他也要承担延续家族荣光的重大责任。
有时候,为了家族,他的婚姻甚至要妥协。
他的妻子,首先是王家的主母,其次才是他的妻子。
所以在选人的时候,更多的是看门第、看能力、看品性。
王令仪喜欢与否,并不重要。
也是,这年头虽然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但在婚姻一事上,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多的还是盲婚哑嫁。
自由恋爱?
亲,你不是开玩笑吧!
现在,赵氏看唐元贞的意思,竟是不想儿子在婚事上受委屈,想让他选个真正合心意的人。
这,很难得啊。
唐元贞笑了,“大郎素来懂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委屈他。”
赵氏点头,“是这个理儿。”
沉吟片刻,赵氏又道:“既是这样,你可有什么章程?”
长辈不想委屈了王令仪,但王令仪沉稳惯了,若是直接问他有何心仪的对象,他定然不说。
可能是真的没有,也可能是不想违逆长辈而故意隐瞒。
唐元贞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也正忧心呢。”
唉,孩子太懂事了,也不好哇。
“不急,大郎这般好,老天爷也不会忍心让他形单影只的,定会有好的姻缘等着他哩。”
赵氏知道了王怀瑾夫妇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讨论王令仪的亲事。
唐元贞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唔,要不让猫儿去探探阿仪的口风?
至少,要知道阿仪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娘子吧。
被家人念叨的王令仪一个喷嚏都没打,一个人骑着马在密林里溜达。
他们今天围猎的地点,说是围场,其实只是骊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包。
猎物大多是一些兔子啊、山鸡啊之类的小动物,似虎、狼、野猪等大型凶残动物,一只都没有。
相较于南山围猎,他们所谓的围猎有点小儿科,不知别人如何,王令仪是一点打猎的兴致都没有。
跟几家王府的嫡长子打过了招呼,又跟几家宗室的继承人闲话了几句,王令仪便脱离了大部队。
一个人在山间慢悠悠的闲逛着。
忽然,王令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本能的拿手去抓。
咦,是一枚红灿灿的野果子。
王令仪循着果子掷过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只大松鼠站在树枝上。
王令仪不禁眯起了眼睛,有点意思哈。
在骊山,松鼠什么的很常见,但眼前这一只却很稀罕。
无他,这只松鼠竟是通体火红色。
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令仪觉得这只红松鼠的尾巴特别大,远远看着,似乎比它的身体还要大上两圈。
在毛茸茸的大尾巴的映衬下,这只松鼠显得格外萌。
猫儿应该喜欢!
王令仪想到这里,双脚用力一磕马磴子,胯下的骏马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红松鼠好像察觉到了王令仪的“恶意”,四肢矫健的在树枝上跳跃,几个闪身,便蹿出去了老远。
王令仪难得一回童心发作,紧紧的追着红松鼠。
追着追着,王令仪便离开了围猎的小山坡,来到了相邻的较大的山上。
马依然奔跑着,四周的景致不断变化。
很快,王令仪便骑马置身于一大片花海之中。
鲜红的花朵从脚下一直延伸出去,仿佛已经铺到了天边,火红的花海无边无尽,美的令人窒息。
更奇异的,这花没有丝毫的香气,花朵却异常美丽。
人站在中间,竟有种熏熏欲醉的感觉。
王令仪惊诧,骊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