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病榻之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几乎油尽灯枯的老妪,她的面孔饱经风霜,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窝深陷,肌肤暗黄,丧失了往日的色泽,那模样让人不由唏嘘。
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近病榻,目视着那具几近衰竭的病体,一时间不忍心打搅她,而是木讷地静候在一旁。
然而寒觅似乎已经察觉到身边那副黯然的身影,只见她微微抬起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用异常干哑的喉鸣,招呼道:“是丘湟在吗?”
管家随即迎上前去,小声应道:“老奴在呢……”
寒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来是不是有女帝的消息了?”
要说寒觅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直至累垮,也不忘寻找凌瑶的下落,就连梦中也未曾停止,那种执着实在叫人肃然起敬。
而管家闻言,跪在病榻前,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有什么好伤心的,生死有命,我这把老骨头偷了这么多年岁,也是时候该长眠土中,我真的我累了,精力几近耗尽,”她缓缓地翻了个身,唉声叹气道,“只可惜啊,我这还有一口气咽不下,还有一个心愿未能结成。”
管家抹着老泪,寒觅的呕心沥血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见寒觅喟然长叹,故而无比心疼道:“寒觅大人,您的心思老奴岂会不懂。您这辈子真是为族人操碎了心,这些老奴是完完全全地看在心里。以前说平乱之后便辞官闲居。后来怀磬女帝命陨之后,你又奔波于寻找凌瑶。拥护其登基也就罢了,你还打算辅佐其坐稳女帝之位在行告老打算。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才没几年,女帝便在那场红潮浩劫中失踪,你一边操心政务,一边还要操心寻觅之事。寒觅大人,老奴真希望你能歇一歇,别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寒觅沉默了片刻,用着最后的几分力气,奋力坐了起来,俨乎其然,凝眉道:“丘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凌瑶的消息?”
“我……”管家一时语塞,本想隐瞒,可见寒觅用那种老辣灼热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不由心头一虚,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在哪里?”寒觅一听,脸上忽地露出一缕红光,精神焕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管家生怕寒觅病体有所闪失,连忙扶着她坐稳床头,安抚道:“寒觅大人,你先别急,我马上就叫探子进来,你先坐稳了。”
“速速招来!”寒觅迫不及待地催到。
若喃闻令而来,她努力将自己装做个没事人一样,昂首迈入寒觅的寝宫之中,然当她见到寒觅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眼泪不由地夺眶而出,叩首唤道:“寒觅大人!”
“若喃啊,听说你有凌瑶的消息了?”寒觅面露喜色,伸探白首,沧桑的眼神之中写满了期待,凝视着跪地不起的若喃。
若喃抬起头来,擦擦眼泪,迅速地挪到寒觅的病榻前,紧紧地抓着寒觅冰冷干瘦的手,颔首示意。
寒觅见状,顿时老泪纵横,用着嘶哑的笑声宣泄内心积郁已久的苦闷,随后她又忽地正襟危坐,用双手握住若喃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可确定有凌瑶的消息了?”
若喃含着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千真万确,我亲眼在泸沽湖见到了女帝的影子,他们貌似是朝着东湖的方向而来。”
“他们?”管家不由插了一句,她心中不由充满疑惑,不知还有什么人跟随着凌瑶。
“我还看到一个人族男性陪在女帝身旁,那个人看着有点……”
“人族?”管家随即打断了若喃,双目盯着若喃,随即又看了看身边寒觅,白眉不由一拧。
鲛人自先祖以来便有遗训,切不可与人族有染。怀磬在位时遭受政变,凌瑶被迫寄居于京洲城,此事已是破了先例,但也算情有可原,然而登基为女帝之事,因此饱受族人的质疑,然寒觅当初力排众议,凌瑶这才顺利成为首领。
可此番不仅跟人族有染,居然还带他回龙绡宫,可谓是忤逆遗训,大逆不道,这件事要是被族人知道,那必然是会炸开了锅。
管家好心向寒觅谏言道:“寒觅大人,凌瑶此行居然还带了个人族回来,如果若喃此言属实,那更是重逆无道,回来不仅会受全族上下,到时候您恐怕也会众矢之的,自身难保啊!”
“丘湟,休要多言,能找到凌瑶算是我最大的夙愿,只要她回来,一切都还有希望,”寒觅一听到有凌瑶的消息,哪里顾得了许多,她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凌瑶的讯息,这四年对于寒觅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于是她又转向若喃,言道,“若喃,你再好好跟我说说凌瑶的消息。”
若喃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寒觅,说道:“寒觅大人,如果女帝真的是往东湖而来,此番回宫之路必定险阻重重。我这回途的一路上便遇到数波巡兵队,好在遇到故友,方才脱困。可女帝要想回到龙绡宫的话,恐怕没那没容易,她急需大人您想办法派人接应,否则……”
“这个我清楚,沧月不可能让凌瑶如此顺利回到龙绡宫,”寒觅闻言,点了点头,愁云不由又趴上了眉宇之间,她眼珠子无力地左右转动着,思之再三,对管家说道,“丘湟,你去我书房里的暗室里,拿那个锦盒来。”
管家点了点头,随即退下。
可管家一出寝宫,心底便炸腾开来,心想:此次我不能让寒觅大人一错再错,如果被族人知道寒觅大人不仅协助凌瑶入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