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来的大学生啊?我很高兴的问。
想不到你竟听说过我!他也兴奋起来,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里这几天都在说呢,说……说有一个高材生,竟然自愿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工作,真是难得啊,院长逢人便夸,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但不多,简直是绝种了。这不就是当代的雷锋吗?
把主动来乡镇工作比喻成雷锋,明显的不伦不类,我有些迟疑,因为我想起大家谈论他时的表情,那不是赞赏,而是笑话。
是不是说我是大傻瓜呢?
我笑了,还真不傻呢。我说:对啊,是有人这样说,我也觉得傻呢,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城,你却主动要求来这穷地方,不说别的,在这种地方,要设备没设备,要助手没助手,你学的知识未必有用武之地呀。
他又是腼腆的笑笑,没有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将来是否会发生什么故事呢?我有一种直觉,也许会发生点什么的,人生的故事有时候就像一本小说,而我们自己就是作者,虽然我们还无法像上帝一样,完全主宰自己的人生,有时候甚至无法把握前进的方向,更别说一路之上会遇到的风浪、颠簸、意外种种,但你往哪条路走,这却是能够选择的。我不能预料我们将来的故事会是什么,动人的,平淡的,完美的,悲伤的……当时不能,现在我也回想不起来结局,但至少,不会是幸福的,否则,现在站在上面,穿着雪白的婚纱,挽着他手臂,笑脸如花,陶醉在亲朋祝福里的人就不是她,而是我了!
何方,你是否愿意娶罗婉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
罗婉,你是否愿意嫁给何方作为他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
开始举行婚礼了,司仪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话,我看到何方的脸上有不悦之色,我理解他,他不喜欢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何况这形式还是如此不伦不类。这里不是教堂,我们心中也没有上帝,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呢?不愿意也不会走到这里来了。但我喜欢这种形式,有时候形式也是幸福的一种。罗婉笑得如此灿烂,这时候的她是最美的。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衣服能像婚纱一样让你光彩照人,能让你容光焕发,能让你轻舞飞扬。但她的美丽给我的不是享受,而是一种酸溜溜。
就在这一片喜庆欢乐之时,忽然一个人冲上台去,对准何方就是一耳光。这一耳光又脆又响,遮住了音乐声,主持人当场懵住了,吓得哑了声。我也懵了,感觉那一耳光打的不是何方,而是打在我脸上。新婚之时,当着这么多的亲朋好友的面,新郎却被人殴打,这叫他情何以堪?我觉得他的颜面就像被万千人踩踏的雪,污了颜色。是谁,竟敢如此放肆?然后,我看到了后面那个女子,是曾真,是这女子,她真的是疯了!就算再大的悲伤,也不应该这样啊,那是你曾经爱过的人,何必却要变成恨?
新娘也被怒火点燃,她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她高举起戴了白色手套的玉手,似乎就要与人撕打起来,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也许她害怕,这将成为今日本市最大的新闻,它将像爆炸的雪球,飞进千家万户,从此她走在街上都将是一个笑话,人人将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朋友圈里,微博上,将到处是她的相片,穿着美丽的婚纱,却一脸狼狈。我能想像那些新闻的标题:《女子结婚,前任大闹婚宴》;《婚礼上两女争夫,大打出手。》;《谁是小三?婚礼上两女子决战华山之巅》……
我不知道何方是不是被打懵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闪避,没有还手,就像一个木偶,不会思想,不会愤怒。
哥,你干嘛呀,你别打人。曾真叫着,一边拉住那男子的手,苦苦的哀求。
我打你狗日的,我妹妹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攀上高枝就丢弃糟糠之妻,我今天打死你。她哥还作势要打何方,却被曾真死死拉住了。
这时,全场的人已经回过神来,一时嘈杂之声四起,整个酒店大厅闹哄哄的,有人怒骂,有人惊奇,有人疑惑,议论纷纷。罗婉的爸爸怒吼一声,站了起来,说,这是哪里来的野狗,竟到这里来横行?今天是我老罗嫁女的好日子,虽然说我是虎落平川,龙潜池底,但也不至于被狗来欺,给我打!
话一落音,便有两个男子跳上来,对准曾真的哥哥就是两拳。把他打倒在地。这两位身强力壮,一脸蛮横,若非是在婚礼上,只怕当场就要见血。曾真的哥哥头上挨了一拳,眼睛肿了起来,形成一个黑眼圈,遮住了眼珠。两人还要继续打,曾真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挡在哥哥面前,拦住了两人。两人见她是一个女子,迟疑不决。罗婉叫道:就是这女子使的坏,打她!
两人听了她的话,就要动手,却见先前如泥雕木塑的何方,忽然窜上前去,挡在曾真面前护着她,叫道:住手,别打她。
罗婉又是悲伤又是愤怒,吼道:何方,你到底是跟我结婚还是跟她结婚?你到底要护着谁?
何方说,我当然是跟你结婚,你问得奇怪。但不要打她。
可她破坏我们的婚礼,还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