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也没用,他刚才还说是我表哥呢。如果他是我表哥,他又怎么会帮你这个外人呢?
李志刚要说什么,被她一句话便堵住了嘴,他呐呐了良久,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只是一个医生,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一团乱麻似的,唱的是哪一出。
什么一团乱麻,你跟何方同事多年,在我家吃我亲手做的饭也不知有多少了,你亲眼看到我们住在一起,看到我们同进同出,你能说我不是他老婆吗?我对李志的不仗义很不满。说话便有些不客气起来,你可是一个公道的人,你应该给我主持公道。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确的说出来,让那个疯女人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他吃过你做的饭你就是何方老婆了?这是什么逻辑?那女人却嗤之以鼻,她说,你还叫我疯女人,我看你才疯了。他又不是民政局办结婚证的工作人员,也不是派出所的户籍警察,既不是单位领导,也不是居委会大妈,他凭什么能证明你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不代表是夫妻,不住在一起也并不代表不是夫妻。以前是夫妻不代表现在是夫妻,以前不是夫妻也不代表现在不是。现在社会变化那么快,离婚只要几分钟,结婚只要几分钟。他一个外人,即使是朋友,又能证明什么?
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啊。你这个女人强词夺理,硬要把死的说成活的,女的说成男的!
李志说:对不起,我确实不是很清楚,你们还是直接问何方吧,谁是他妻子,只有他最知道。
可他这样子怎么问?问了又有什么用?他什么都忘记了啊。我几乎要哭了起来。心中特别委屈,刚刚大闹大骂一场,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后,只感觉虚脱无力。那女人确实厉害,就像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精,难怪何方会被她迷住,我都被她说得疑惑了,迷糊了。我有些恍忽,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此时此刻依然在梦中,是我昨晚那个梦的延续:当我在梦里从楼上跌落,就跌到了这个雪白色的病房中。何方没有出车祸,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也不是现实中的人,一切都只是梦,可怕的梦,离奇的梦。我的愤怒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迷茫却像清晨的雾布满了天空一般在我脸上弥漫。这一天的遭遇太过离奇,我有些无法接受。所以我想要逃到梦里去了。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丈夫不认识妻子了,别人可以公然抢老公了。小三见得多了,但谁见过这么强势的小三?可关键是,现在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竟忽然间有了小三的嫌疑。
我走到何方面前说:何方,我不相信你真的失去了记忆。如果你不爱我了,想离开我――虽然我绝不相信你会这样绝情,这么多年了,我们是那么的恩爱,从没有红过脸,从没有吵过架……
那女人在旁边冷笑说,他根本不认识你,当然不会与你红脸和吵架了。
我不理她,继续说,我待你举案齐眉,你对我相敬如宾,你怎么可能真想离开我呢?――如果你真要离开我,没关系,我们好合好散,我可以答应你离婚,我绝不会纠缠你半点,你要自由就给你自由,你要跟这个女人就让你跟这个女人,但你现在,请你说句公道话:我到底是不是你妻子?我只要一句公道话,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说吧。
我越说越伤心,差点又哭了起来,但极力忍住了,我可不愿在这个女人面前低头,不想让人可怜。
何方说,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也许你是我妻子,也许她是我妻子,也许你们谁也不是。如果我能分辨就好了,问题是我不能。我也不想失去记忆,我并不是装的,这有什么好装的呢?如果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就明白,一个人摔了跤,站起来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可你们却还在这不断的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面对他似委屈似冷漠的辩解,我感到世界是如此荒涎,我觉得这样的闹剧绝不应该在真实的生活中出现,它更像是一出话剧,而我们只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就算是话剧,这也是后现代的,是他们说的什么解构主义,所以可以荒涎不经,可以不可理喻,可以看不懂,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自己失忆了。让过去的一切,幸福也好,痛苦也好,爱也好,恨也好,都随风而去,让自己变成一张干净的白纸,重新开始新的人生,美好的蓝图任描任画,不再有纠缠,不再有选择,没有厌烦,也没有内疚,不用去向往,也不用辜负,多好。
李志说,何方说得不错,他还是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和亲人,应该为他着想。我想他休息两天,睡上一觉,醒来后也许就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么,谁是他的妻子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能证明一切。我们何必着急呢?
我不语,我当然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个小东西,一个包包,是我的你非要说是你的,那也是不行的,那与公然抢劫有什么区别呢?可是,别人都公然挑衅了,上门来抢老公了,我还能无动于衷吗?哪个小三不是遮遮掩掩的?再无耻,也多少还有些做贼心虚吧?而如今别人都已经当众打了你脸了,我不是耶稣,难道还打了左脸又送上右脸去?
李志见我们不声,便说,好了,大家都出去吧。让何方先休息一下,稍后再做个检查。虽然伤不重,可毕竟伤的是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