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失败的战斗,结束之后便是总结与追责。泄露军机这等大事连夜彻查没错。不过彻查时,就连陶胜心里都是一紧。
魏文姬尚在营中,如果查出来了怎么办?军中定还有其他女眷,他们该怎么办?按律处斩定会动摇军心,息事宁人又难以服众,难啊!
魏续此时更是面如死灰,飒爽的英姿早已不在。已经查出不少女眷了,妹妹一定会被查出。当初就应该把他送走,吕布啊,这次你可把文姬害惨了。
当魏文姬被带出的时候,侯成也知道这回捅娄子了。他和魏续宋宪是多年好友,如果魏文姬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两位弟兄。
吕布倒是无所谓,当然他也不知道女眷随军是这么严重的事。直到陶胜一声令下:杀。吕布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谁敢!”吕布三步并作两步,把魏文姬护在身后,指着陶胜鼻子骂道:“你个老王八犊子,这小妞天天在你眼前晃悠,也不见你放个屁。现在你说杀便杀,要不要点脸?”
“来人!”陶胜也不和吕布废话,怒道:“把吕布一并处置。”
吕布眼看着来人把自己团团围住,指着他们鼻子骂道:“能分清好赖不?赶紧给我滚犊子!”
“吕将军,军令如山,就别让我们为难了!”来的都是陶胜的亲兵,也不愿和同属宿虏的吕布起冲突,领头的劝慰道。
你们抓我,还让我不和你们为难,好强的逻辑啊。吕布腹诽着,拉开架势,准备开干。
陶胜见状,大怒道:“吕布枉顾军令,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也太过分了,光禄城逃出这一百二十多将士,都是吕布救下来的。吕布的雄风更是让他们佩服不已,陶胜要杀吕布他们当然不干,于是纷纷跪倒,为吕布求情。
“尔等败军之将还敢多言,再有求情者跟吕布同罪论处。”陶胜这是铁了心要杀吕布了,说话间牙都要咬碎了。
同罪论处?这可惹恼了刘何。他也是个混不吝,立刻在众人之中站了起来,怒道:“陶胜!你口口声声说我等败军之将,你大军可曾动过?我看里通卖国的就是你,众将士随我将陶胜拿下。”
“对!就是他!”王贺适时的敲边鼓道:“敌军伏骑入城,陶胜不加阻拦,定是私通鲜卑,害我大军折戟光禄城。”
这个时候,只要能说出道理,自然响应者芸芸。哪个营中没有女眷,不是自己老婆就是战友的老婆,一时间竟有四五百人站在吕布一边,打着抓汉奸的名号,保护这一众女眷。
随着各路人马选边列队,军营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火药,内战一触即发。
终于,陶胜点燃了火药,怒道:“众将听令,一并乱臣贼子格杀勿论。杀敌三人者,赏银一百。十人者,赏银一千。”
“住手!”正当内战将要爆发之时,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此人样貌普通、身形普通,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丝亮点。但是每个人都不能忽略他的声音,因为他虽然品级不高,确是直接受命于太守,此人便是——斥候宋宪。
这可能是宋宪一生之中最高光的时刻,因为他的一番话,马上能阻止这场内战。
“陶胜!你可知罪?”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宋宪质问道。
“本官何罪之有?”
“你私放蒲头,太守传而不赴,此罪一也;指挥不利,以致我军大败,此罪二也;处事失当,险酿兵变,此罪三也;私放奖赏,激化军中矛盾,此罪四也。有此四罪,何以担当主帅?”宋宪说罢,心中甚是得意。这四顶大帽子,我不扣死你?
“休得胡言!”陶胜戎马数十载,哪是小小宋宪能吓住的,反驳道:“陶某任军中主帅,以得太守任命。宋宪你可是忘了,任命还是你亲自带来……”
“我看胡言的是你!”宋宪打断了陶胜的话,说道:“宋某何曾给过你任命?可否拿出一看?”
完了,着了这小子的道了。太守是口头任命,哪有什么文书啊?陶胜一时语塞,宋宪又是一阵抢白道:“你即已知事情败露,不知悔改,反倒想拉本官下水,是何居心?难道真是通敌吗?”
完了!陶胜知道,之下阴沟翻船了。宋宪此人一直唯唯诺诺的,今天居然敢信口雌黄,谁给他的勇气呢?
也许吕布应该感谢昨夜与宋宪的长谈,若非吕布承诺,绝不对魏文姬有非分之想,宋宪也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陶胜威严尽扫,马上就被收押了。宋宪专业和稀泥二十多年,第一次办了一件正经事,本以为魏文姬会感恩戴德,甚至投怀送抱。没想到她一直跟在吕布身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吕布也是的。不是要把魏文姬赶回魏续那里吗?两个人怎么有说有笑的就要回营呢?
刘何眼看着吕布要回营,鼻子都气歪了。主帅都被拿下了,现在正是夺权的时候,吕布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走了呢?
眼看吕布走远了,魏续来劲了,开口说道:“众将皆为鄣塞之士吏,唯有续在光禄城率一部之众。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这主帅的位置我也就不推脱了。”
他还敢说光禄城?刘何心道:这光禄城众五百将士,被他轻敌冒进搞死一百;杀出重围欲救城中俘虏,搞死二百;毫无部署,轻言撤军又搞死二百。现在大言不惭想当主帅,谁给他的勇气呢?
果然,魏续话音未落,士卒之中已有人反驳。急得魏续忙找好友宋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