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二品大员奉太后懿旨,以娶妻之礼纳妾,这顿喜宴,势必满朝文武都要参加的。到时候,撄宁这个新郎官“心中之人”,只怕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在此之前,撄宁就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究竟该不该去。现在,既然李为止都特意邀请她去了,她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好,我一定去。”她开朗地应下此事。
李为止轻点下颔,随即便是施礼做辞,要走。
却原来他要说的,也就这件事而已。撄宁突然觉得,这样的生分令人窒息。
从前,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头前在朝堂上,刘九阴处处与她过不去,他不是一个字都没说么?他再不会向从前那样,对的错的,处处维护于她。
可,这也不是维护不维护她的事啊!这是朝政之事、国家大事!
“武信侯。”她突然唤住他,待他转身之后她便走到他身边,一本正经道:“即便你对我心有怨怼,但在国家大事面前,还请你端明立场。”
“殿下可是指适才在朝堂上,刘侍郎与您争执之事?”李为止亦是一本正经。
撄宁微侧了身,接着道:“你身为朝中军功显著的朝之重臣,本有极大的话语权,关键时刻却是沉默不语,说小了是置身事外,说大了却有助纣为虐之嫌。”
“殿下忘了,”李为止面无表情,沉声道,“我要纳的妾,是刘家人,刘侍郎的亲妹。过不了几日,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刘家的郎胥了。”
听言,撄宁不禁大吃一惊。
一向就事论事的李为止,竟然也开始顾忌这些冗杂的关系了?
这怎么可能!?这可不是她认识的李司教!
“你怎么了?”她更是走近了些,不无担忧问:“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
“身在朝堂,由不得我不在意这些。”李为止道,“殿下不也一样吗?”
撄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也一样吗?
在朝堂上,她、葛郡侯、五兵营大军司马,甚至大理寺卿、六部中除了兵部和礼部,遇到什么事儿,几乎都一边倒一个态度……原本,李为止也身在其列,只不过现在,他似乎要重新做出选择了。
如是想着,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怎么,娶了镇国大将军府的女郎,你就要做刘厥的棋子吗?”她看着他,神情里满是失望。
“我,总不能还做殿下您的人啊。”李为止回看着她,眸光之中深藏的东西,却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
而听了他这话,撄宁几乎觉得自己的心碎开了,有些疼。
“不能做我的人,你还可以两袖清风,只做自己啊。”她鼻头一酸,眼底氤氲出一些晶莹的东西,“就像头前在朝堂上那样,不说话就好……我宁愿你不说话,也好过,站在他们那一边,与我为敌。”
她真的很怕有这一天!这是她绝不想看到的。
她从未想过,辜负他,会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李为止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就连那些虚礼也免了。
撄宁的情绪,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落。
朝堂之上因为没能斗过刘九阴的巧舌如簧不要紧,失去在高位安插可靠之人的机会不要紧,在地方事务的处理上不如意也不要紧,李为止要换阵营了,这无论如何都叫她不能心安!
尽管如此,武信侯府纳妾之日,撄宁还是去了。
这天,她身着华服,妆容精致,带着大礼亲临。她本想借此机会,让朝臣们看到,她对武信侯的重视,以及她和他之间不同于他人的深厚情谊。
殊不知,李为止特意邀请她参加他的喜宴,却是别有用心。
礼成之后,他本该带着他的新娘入洞房的。当着诸位宾客的面,他却牵起了新娘的手,一直拉着她,走到了撄宁和李令月的席位前,向她二人施了礼道:“有幸请得二位殿下来参加微臣的喜宴,微臣深感荣幸。”
撄宁李令月皆不知他意欲何为,不禁相觑看了一眼。
“微臣斗胆,”李为止接着道,“恳请二位殿下为我和我的爱姬做个见证。”
说着他温柔地看向了新娘,指天为誓道:“皇天在上,今日我李为止发誓,此生既已娶妻之礼纳刘家二十六娘子为妾,便会像对待妻子那样待她,敬之,爱之,从今往后,心无旁骛,只她一人。”
心无旁骛,只她一人……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从此以后,会放下公主撄宁。
听了这话,就连在红盖头下的卓青瑶,也高兴得笑靥如花了。
撄宁和李令月各揣心思,皆愣了愣神。
李为止如此出格之举,却是得到了在场宾客的喝彩。
突然一阵风刮过,吹起了卓青瑶的红盖头。李为止及时伸手,才不至于这红盖头飞走了。
然而,还是有人看到了新人美艳娇俏的模样,包括撄宁。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容,她一颗心陡然惊跳起来。
她一开始还不信,后来一想,就信了。
什么事是刘厥做不出来的?于他而言,将卓青瑶重新换个身份再嫁又有何难?
可是为何,偏偏是李为止?!
“妹妹,你怎么了?”看着撄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李令月还以为,是李为止的举动刺痛了她。
“姊姊看到新娘的脸了吗?”撄宁还未彻底醒转神来,痴声道,“跟假太子的刘良娣像极了。”
“刘良娣?”李令月对原东宫太子的姬妾,除了太子妃萧氏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