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撄宁很快来到了军巡院。
崔渊告诉她,经过连夜审讯,玲珑阁的秦妈妈先招供了,紧接着叫倾芳的艺妓也招供了一些事情。
秦妈妈说,倾芳是玉伏堂的人,而她自己,只不过是领玉伏堂一份工钱的,对玉伏堂之事,知之甚少。日常做的,除了守口如瓶,就是以冷落倾芳,让她在玲珑阁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艺妓,以掩饰她的身份。
崔渊相信她没有撒谎。这一点,在后来倾芳的供词里也得到了证实。
而倾芳作为玉伏堂放在玲珑阁与外界联络的重要人物,她交代了以下几点:
其一,玉伏堂有九堂。龚家老爷就是玉伏堂的七堂主;
其二,龚家背后,另有靠山,军巡院想动龚家,最好先掂量掂量;
其三,像她这样的人,在皇城还有不下十个,但具体是哪些人,她并不清楚。
除此之外,她作为联络人,经手为皇城权贵做的事,她都一一交代了。
若说她前头交代的那些无关痛痒,最后交代的内容,则是令撄宁大感震惊。
她不禁赞叹道:“崔大人好生厉害!一夜之间竟能问出这么些东西来。”
“女人嘛!心思简单。”崔渊笑了笑,“只要肯让她开口,她什么都能交代。我略施小计,她就信了。”
“略施小计?”撄宁倒有些好奇。
“昨夜我让人扮成刺客,潜入大牢刺杀她。被救下之后,就什么都说了。”崔渊话语里,不无得意。
“那接下来,大人有何打算?”撄宁问。
“我想让你带人暗中监视龚家老爷。”崔渊直言道,“务必查查清楚,他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何人。”
撄宁没有二话,当即应下了。
这让崔渊很有些意外。他不禁皱了皱眉,问:“你就不怕危险?倾芳可是说过,龚家背后的靠山,是我军巡院想动,也当掂量掂量的。我让你去,可是把你推在前头当枪使,是有私心的。”
“无妨。”撄宁不以为意道,“崔大人是利用我也好,重用我也好,玉伏堂之事,始终是要有人冲在前面的。崔大人求的是惩奸除恶,我求的,不过是功名与利禄,若有好的结果。来日在太后那里,崔大人多为我美言几句就好。”
听了她的话,崔渊不由得默了片刻。
原本,他最讨厌的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之人,可今次遇到一个把功名利禄挂在嘴边的,他倒觉得自己又不那么讨厌了。
“大人,”外头有人来报,“那间废宅的主人,找到了。”
“噢?”崔渊看了撄宁一眼,随即问前来回话之人,“是何来历可问清楚了?”
“他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崔渊眸光一转,对撄宁道:“随我去瞧瞧?”
“也好。”这是崔渊看得起她,撄宁自然不会推却。
来到军巡院大狱,那宅子的主人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了,审讯之人,正在为其施用铁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铁烙烙印之处,也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看得撄宁好一阵发憷。
崔渊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勾唇一笑,道:“卓校尉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看到这种场面还怕了不成?”
撄宁回过神来,面无表情道:“上阵杀敌,刀剑无眼,所有人都是为了活下来而浴血奋战的。”
“也是。”崔渊点头。
“军巡院审讯,都是用严刑吗?就不怕严刑逼供之下,造成冤假错狱?”
“又不是让他们认罪,而是让他们说些有意义的东西啊。”崔渊早已习惯对疑犯用刑。
撄宁对此,不敢与之苟同,但她亦没有多说什么。
崔渊已走进狱中,舒服地坐了下来,对疑犯程大道:“玲珑阁的倾芳姑娘以及秦妈妈都已经招供了,龚家老爷,乃是玉伏堂的七堂主。你还有何要隐瞒的?难道,通往你家宅的那条暗道,不是龚家修建的?快说。”
程大已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可看崔渊的眼神,还是那么不屑。他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透露。
“好!不说是吧?”崔渊突然嗜血地笑了一下,随即吩咐审讯之人道:“从现在开始,我每数十下,就卸去他一根手指头。”
“崔大人,这也是刑罚的范畴吗?”撄宁不禁问。
“当然。”崔渊毫不迟疑道,“《大诰》第一百三十七条,对鸡鸣狗盗者,可酌情施以去指、剁指、卸指、断手之刑。卓校尉还有何疑问?”
撄宁抿了抿唇,无奈道:“没有……我只是担心,此人再用卸指之刑,恐性命不保,不利于我们继续往下查查。”
“龚家这条大鱼都浮出水面了,还怕死了这么一个小角色?”崔渊不以为然,执意要对疑犯施行卸指之刑。说罢他便开始数数了,“一、二、三……”
他每说出一个数字,就如同一道催命符。可程大眼里,仍是满满的轻蔑。
撄宁这才注意到,他还很年轻,左右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却有这般骨气!
她突然心生恻隐,终于在崔渊数到“十”的时候高喊一句“且慢!”,随后往前站了站,请求道:“崔大人,让我试试吧!”
“你?”崔渊不免狐疑地看她。
“先让我试试,再对他施刑也不迟。”撄宁道。
“也罢。”崔渊同意了。
程大看撄宁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
撄宁缓步走近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要维护的人不是龚家老爷,是东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