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沉迷于昨夜的梦的人,还有菁菁。
她这时很安静地蜷缩于逆元天炉里面。
很安静,但眼泪如洪水般无声地汹涌溢出。
尽管在梦里那般云淡风轻,从梦逃回炉子里后,她就当真失魂落魄,无法自控。
她知道自己在东华的梦里是死撑,其实恨不得就此留在他身旁,即使是一团不知所以的东西,也想跟他相守。
可,女娲的话就在梦醒时分犹如一个骇人的午夜钟声,敲醒她的心坎。
她不得不走。
“依华。”
听到有人在炉外叫唤自己,她小心翼翼从天炉的青烟中现出自己。顶着一头灵蛇髻的女娲正站在她跟前,眼神很无奈地瞧着满脸泪痕的她。
“你没有忍住,跟他见面,对吗?”女娲双手交叉,似愠非愠,“若不是你说只是偷看他一眼,我不会让你回霄太宫。”
菁菁惭愧地低下头,细声说道:“对不起,娘娘,我没能忍住……我进了东华的梦里……”
“我就知道。”女娲轻叹,同情地看着她,“你跟我回五彩天吧。”
“我不会再到他梦里,你让我留在他身边吧。”菁菁惶恐地请求着。
女娲歪歪嘴,眉头挑挑,道:“你的行为可是作弊。被人抓到了,当然要受惩罚。”
菁菁无话可驳,咬着下唇,心里满是心虚与无奈。
忽然,听得这位看似妙龄的少女噗嗤一声笑道:“这种恶婆婆的角色真不太适合我。”
女娲在空中挥挥手,表情变得轻松,甚至略带戏谑的意味。
“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更快促进你的元神聚合,恢复肉身。只要肉身稳固,那变数就不成问题,你也不用忍。”
希望的亮光闪现于菁菁的眼睛,她兴喜地双手捂嘴,开心得大声感谢她。
“嘘,别给东华察觉了。我们要先回五彩天,忘华他们那边我留了口信。”
说着,她就对菁菁身处的逆元天炉结印一指,青烟倏尔消散,菁菁回到炉内,老实地呆着。
东华,我们真的很快就可以在现实中相会。
她们离开九十九天时,忘华三人已经收到女娲派来的信鸟,并得知她要先带菁菁回五彩天。
他们在读信的时候,蔷薇和雅婷就在面前盯着他们,甚为好奇女娲无故来信是为何。
正想询问,就听到极为熟悉的笑声,她们不禁转头向门口看过去。
果不其然,一头火焰的红发,身材高挑,步伐曼妙的须蓼出现在门口。
“小忘华,你回来了!”她欢天喜地瞧着忘华,不自觉地打量他身旁的绯儿,“这肯定就是我的儿媳了,长得好可爱。”
她又来这套了……
除了绯儿,其他众人都不约而同这般想道。
雅婷没好气道:“麻烦神女殿下,你就别再随便认忘华做干儿子。帝君都没答应过这事。”
“你还没对帝君死心吗?”蔷薇也搭腔说道。
自菁菁消失后,这位东荒神女就时不时过来窜门,还特意对外宣称自己认帝君的一对子女为干儿子干女儿,尽管当事人没有声明承认过。
须蓼叉腰,不服气说道:“我早就死心了,好吗?只是,看到他们,”小心瞧瞧忘华跟宓儿,“没有母亲在身旁,想帮衬一下罢了。”
此话倒是不虚。她这两百年来十分关心他们,每逢过节,总会亲自送东西给他们。还时不时来信问候。
对于自小没有娘的宓儿而言,须蓼也是众多亲切阿姨之一,而且是最热心的一个。
为了打破尴尬,她说道:“须蓼姑姑,你怎么来了?”
“听说忘华成亲了,而且你又要办庆生宴,我当然要来啊。”须蓼乐滋滋地说道。
这时,少司命入内,说帝君想见一见东荒神女。
大家不禁诧异,他怎么要见她?平时他都随她,很少故意传见。
须蓼到了帝君的书房,只见他精神欠佳,以手托颐,在桌上假寐。
“你哪里不舒服吗?”她就近坐下,“你的脸色不太好。”
东华睁眼,未作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当年你施的狐媚之术吗?”
须蓼登时脸颊一红,后来不都解释清楚,是她一时鲁莽用错了法术。
怎么他又提起?她心里问道。
“当然记得。”
“那撮狐毛,”东华端坐,眼神认真,“你还留着吗?”
“我烧了。”
东华即刻邹了邹眉头,道:“你该不会,连同菁儿的发丝一起烧掉?”
须蓼不知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点头称是。
东华不由得手覆额头,闭了闭眼,神情有异。
“有什么问题吗?”须蓼天真地问。
东华轻叹一声,道:“有。”
“当时你的狐媚之术没有真正被解开,它仍然残留法力。这法力不足以行使媚术,但却可以为狐毛与发丝的宿主结缘。”
“你在分开两者之前,把它们给烧了,法力永存于那一瞬。”
须蓼眨了眨眼,她还真不知晓一撮狐毛一根发丝有这么多讲究。
“那也就是说,狐毛的主人跟菁菁结缘?”
东华没有即刻回答,他心里也在思考。
他记得那撮狐毛是白色而非黑色,可转念一想,他救墨云生的时候见过他现出狐态,确实有一环白色的绒毛。
但,发丝是菁儿的,又何以其结缘的对象成了宓儿?菁儿也不曾提起黑狐,直到生宓儿的当天……
他跟须蓼说道:“应当是,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