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庄南子师叔失踪了?”
韩灵肃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勉强坐起身,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错愕的看着抄手立在一旁的少年。
他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素纱禅衣,面皮白皙,算得上斯文俊秀,只是眉眼间总有些怯懦,不敢抬头看人:
“回您话,在下金乌,乃是无名宗低阶弟子,跟随师叔身边修习,之前金代掌门请师叔前往都峤山送信,在下与师叔一同前往,不料路上遭遇鬼面门众,激战之后不敌,我就跟师叔跑散了。无名宗弟子,一旦失散,都要聚集在掌门宗师身边,所以我就来了彰龙山,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庄师叔…”
他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眼泪。
蔡青猴瞥了他一眼,接话道:
“小掌门,这家伙跟金玲珑是堂姐弟的关系,当初在沃洲,我姐姐还曾经帮助过他们母子!”
“是。当日承蒙韩师姐出手相助,还未报恩,她却…”
说到这里,金乌更是控制不住,抽抽啼啼的哭了起来。
“好啦!谁要你再添乱!”
青猴子让他哭的心烦意乱,在他肩上推了一把。
轻轻拆开韩灵肃手上的绷带,陆子充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一边轻声道:
“多亏彰龙山还有宋家祖宅在,好歹有个安全的地方能让你养伤。不过,这两天我一直求见无名宗掌门全素天师,但老爷子避不见人,始终不露面,就连金乌都见不到他…”
“小白呢?”
他们说话,韩灵肃都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陆子充微微一笑:
“没事。它也受了点轻伤,不过,一直是宋师兄亲自在照料,不会有事的。”
“小夣在照料他?!”
韩灵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你这种身体,要到哪里去啊?!”
见她挣扎着要起身,蔡青猴几步上前,硬是将她按在床上:
“你那位大弟子跟全素天师一个样!这间厢房,乃是他在祖宅中的住处,让给你,他就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谁也不见!就算你现在要找他,我也不晓得他在哪啊…”
“我知道。”
外间传来冷冷的说话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身材高挑,并没有周身的绫罗绸缎,荆钗布裙,但见她容貌端丽、气质上佳,绝非一般人物。
陆子充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揖手介绍道:
“韩掌门,这位便是如今宋家的当家人宋氏夫人…”
“你是什么镜花派的掌门,我知道。”
宋夫人打断他,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傲慢与冷漠,这表情韩灵肃非常熟悉,熟悉到差点笑出来,急忙收敛,直起身低头行礼:
“承蒙夫人收留,我在这里吃好喝好,伤也好得快,托您福了!”
“你和那个死掉的韩灵肃,到底什么关系?”
没人想到,这位宋夫人竟然如此直接问出这个问题,陆子充眉头跳了下,微笑道:
“夫人,在下已经为您解释过了,韩掌门乃是西山原出身,与那位并无关联…”
“我是在问她。”
宋夫人用酷似宋夣的眼睛冷冷一瞥,让不德法门首座弟子瞬间噤声,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来自这位大家长的超强气势,就连蔡青猴也不敢随便开口,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
“我两位兄长自幼潜心修道,不近女色,就连家中女眷都很少能够见到他们,更别说得到他们的关心照顾了。相比较,大哥宋夣更加清心寡欲,母亲去世后,我操持家业整整三十年,他三过家门不入,现在,却为了你重登家门,甚至让出自己的房间…”
宋夫人犀利冷冽的眼神在韩灵肃身上上下打量,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到底是谁?说不清楚的话,我将你们通通赶出去,绝不留情!”
“宋夫人…”
陆子充见她咄咄逼人,心下担心,连忙出声想要缓和,韩灵肃却抓住他的袖口,冲他轻轻摇摇头。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差点停止了。
“宋夫人,陆首徒并没有任何欺瞒,我确实出身西山原,土生土长,与小白相依为命,连名字都没有。我的名字,正是令兄所起,至于那个与我同名的女子发生了什么,又与诸位是何关系,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呢…”
她缓缓开口,陆子充悬起的心才渐渐落下,松了口气。
宋夫人还是一脸狐疑,但她也找不到继续质疑的理由,眼神冷冷扫过屋内众人:
“既然如此,我姑且信你,但现在我是宋家的族长,你们是去是留,都是我一句话而已,想继续待着,就好生安歇,别惹事,别生非,别给宋家招来祸端…听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以陆子充为首的三人急忙连连点头,看得韩灵肃瞠目结舌。
看来,在她昏迷不醒的数天里,这几位已经被调教的服服帖帖啦…
“想见我大哥的话,就自己去,至于他愿不愿意见你,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夫人不曾正眼看过韩灵肃,让陆子充非常不爽,闻言,便在一旁笑道:
“不知夫人是否注意到,韩掌门受伤卧床,这几天恐怕都不方便下地。她牵心的并不是您的兄长,只因为她的小猫现在他手上,倘若夫人能够拨冗,把猫抱回来,去不去见令兄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