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第三收容所。
“哗啦啦”一盘凉水兆头冲了下去,再拿起香皂使劲往头上身上搓了几下。林楚全身只穿着一件短裤站在院子里洗着澡。
房间内是有洗浴间的,不过时间太晚,林楚怕吵到别人,干脆就在外面院子里冲凉。
脸上一抽,却是手碰到了后背的伤处,下午被那瘦弱男抽了一棍,不用看林楚也知道那地方现在保准是红肿一片,被凉水一冲再加上香皂的刺激,实在是有些痛。
匆匆洗了洗,感觉身上的异味已经消失了,林楚忙是搭上毛巾就准备回房间。
“那快活的眼啊……fēng_liú妩媚……”
一阵乱糟糟的歌声闯入耳中,随之而来的是三个勾肩搭背的人影。
“小点声,好多人都睡觉了现在。”林楚一皱眉头喝道。
“是林哥啊,这么晚没睡啊。”刚刚进来的三人一下停住了那荒腔走调的歌声,走在左侧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更是立马放下搭在另一人肩膀上的手,挺直了身子一下站定了。
另外两个则看上去喝得有点高了,摇摇晃晃的看着像马上要跌倒的样子。
耸起鼻子嗅闻了几下,林楚脸上一板:“你们三个,又出去喝酒了。”
说话的黄头发叫盖泛则,还有两个分别是时成和戚义,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和林楚一样都是在这收容所里长大的孤儿。
“嗯,就喝了一点,今天街面上的黄哥过生日,我们都被叫去凑热闹,一高兴也就喝了几杯。”盖泛则笑着说道,不过立马就打了个大大的酒嗝,那副样子怎么都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只喝了一点。
林楚有些生气:“说了多少次了,你们年纪这么小,不能喝酒。还有,斜眼黄那家伙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凑他的热闹做什么?”
“有吃有喝的,我们怎么就不能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所里的饭菜哪能吃的饱。”说话的是时成,也不知他怎么长的,明明大家都一样吃的是收容所提供的劣质食品,偏偏他就能不停猛长,才十三岁的年纪,那个头都快一米八了。
“斜眼黄的好处是能让你们白白占的吗?让你吃点喝点,以后是会要你们给他卖命的。他是干什么的,开赌场的,啥时候说不得就让你们去杀人放火什么的。”
“哪有那么严重,我们也就是帮忙跑跑腿,传个话什么的……”
“不严重?”林楚彻底火了,“现在是跑腿,传话,以后就是看场子,放贷,收钱,砍人。斜眼黄那人会做吃亏的事?说不得以后还让你们顶罪做牢什么的。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就把自己卖了?你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这么贱……”
“是,我们的命就是不值钱。”
林楚一只手指着三人,气势汹汹的开骂着,猛然被时成一句话给打断了。
时成挺着脖子,涨红了脸:“我们不像那些出生就镶金带银的人,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像你,脑子聪明,也耐得了心,在收容所这种环境下都能够读好书,能够考上高中,要不是联邦的规定,我们估计连现在的书都读不下去了。你说我们以后能做什么?过两年满了十六岁,我们就都不能呆在这儿了。”
“现在不找找路子,到时候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按照收容所得所谓推荐去什么工厂上工,或是去那些矿上挖洞?”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收容所管事的人多黑,送去的都是那些没人愿意去的地方,什么二次开挖的坍塌矿井、尚未驯服的荒兽的饲养员……那可才真正是去卖命,而且用工合同一签都是八年十年的。”
“跟着斜眼黄这些人混街面,虽说不怎么光彩,可到底是个活路,至少也自由些。”
“就前天,新闻上报道的九天药剂工厂的密封舱毒气泄露事件,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现场被憋死的几个工人,其中一个就是明哥,明哥从收容所里出去到那上班可才两个月功夫啊。”
说到最后,话语里却是带上了些哭腔,时成蹲下了身子,双手抱膝,将头埋了进去呜呜的哭出了声来。
明哥?林楚呆住了,那是个脸上经常都带着爽朗笑容的人,整天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收容所这个地方哪来那么多事情让他高兴,经常性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记得刚进收容所得时候,人小体弱的自己经常被欺负,那个时候明哥经常藏一个馒头,然后分半个给他。
“好了,好了。”盖泛则拍了拍时成的肩膀,转过头来向林楚说道:“林哥。你为我们好,这我们知道。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就算在斜眼黄底下干活,不该沾的我们也是尽量不沾,危险的事情也会避开的,再说,实在不成,我们倒是还可以脱离的。”
“而且,林哥你也就在这呆上这最后几天了,这几年,有你在,那些成人院的人都不敢过来招惹,管事的也不敢太欺负我们,以后你一走,我们还不是要靠自己。这在外面找个靠山也是为了这育幼院的大家打算啊。我可不想又过上那种吃馊饭,完了睡觉都要把刀片藏在身上的日子。”
是啊,林楚也是一阵怅然,收容所里都是无亲无故地孤儿,那些资质稍微好些的也都被收养而去,剩下的往往就是一些相对而言不是那么优秀的儿童,就算自己,要不是带头和管理人员对抗,狠狠坑了他们几次,估计也早就被人领养走了。
还有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