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在人,死生在天。
唐笑风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两个人胜负、死生的关键所在。
也并不知晓,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现在还处于胎息状态,心如止水,至无至空,沉浸在炼化玄黄之气的过程之中。
空中的玄黄雾气看似浩如烟海,但实则是一缕玄黄之气衍化而成,现在,他已经到了炼化这缕玄黄之气最关键的时刻。
“吼……吼……吼……”
下一刻,山河鼎四周的花鸟虫鱼古篆和神秘符咒,仿似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亮了起来,古篆游移,符咒闪烁,九条鹿角、鱼鳞、鹰爪、虎掌、蛇身的金龙,凭空出现在山河鼎中。
金龙五爪,头生金角,是为真龙;
九九至极,受命于天,是为天子。
天子驭真龙,一怒天下惊;
伏尸千百万,流血九万里。
九条金龙,齐齐怒吼,日月无光,山河色变,携带着煌煌天地之威,朝着一无所知的唐笑风扑了下去。
“轰隆……”
气浪翻滚,九条金龙,一条接着一条,没入唐笑风的身体之内。
每当一条金龙进入他的身体,唐笑风的身体就会忍不住颤抖一下,脸色涨红,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瞬间被金龙撑爆身躯,或者碾碎为齑粉。
相反的是,唐笑风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初如二流武者,渐如一流武者,后如宗师强者,最后,竟然散发出圣人的气息,周身金龙盘绕,玄黄之气垂落,气势磅礴壮阔,气象万千,恍若神人一般,天威煌煌,睥睨天地。
“嗡……”
山河鼎中剩余的玄黄雾气,也于这一刻,全部涌入唐笑风的体内,鼎内空间,顿时一清,明亮了不少。
而下一刻,山河鼎慢慢旋转,一点点的缩小,最后变为手掌般大小,落在他的手中。
“轰隆……”
山河鼎缩小,被唐笑风收服的那一刻,整个天元山,仿似受到撞击一般,忽然震颤了一下。
山体之内,那些阵法符纹,变的凌乱不堪,或明或灭,断断续续,就像一条条被淤积、截断的经脉血管,滞涩拥堵,不再像先前那样,充满神秘和玄妙。
而满山的血梅,也于这一刹那,仿似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树枝枯朽,梅花凋零。
满天红梅花蕊,在清风中,飘零、枯萎、腐朽,落地的一瞬,化为飞灰,随风而逝,像是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凋零了人心,却留住了永恒。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血梅虽美,但年复一年的看着,日复一日的闻着,也有些厌烦了,也是时候该谢幕了!”
看着满山枯萎、凋零的血梅,陈玄都笑道:“这天元山,着实该变变样子了!就像这天下,也该变变样子了!”
陈玄都伸手,接住一朵梅花,凑到鼻子跟前,双眼微闭,陶醉的嗅了嗅,然后手指搓揉,将它一寸寸碾碎,转头看向神情呆滞,依旧沉浸在震惊中的老者,道:“事实证明,最后赢的,还是我!”
对于陈玄都的话,老者置若罔闻,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我周星绝筹谋多年,怎么会输?”
他实在不能相信,那个少年,竟然没有真龙之气抹杀,竟然真能收服山河鼎,这就像一场噩梦,一场属于他自己的噩梦。
他想醒来,但又怕醒来,怕醒来后,发现那不是梦,而是事实。
“师弟,你输了!”陈玄都则无情的揭穿了这个事实。
慢慢站起身子,“咔咔”声中,一阵阵星光符纹、碎屑从陈玄都体内逸散而出,像是有无形的枷锁从他身上断裂,有无形的束缚被他挣脱。
陈玄都的气息,变的越发出尘飘渺,如谪落凡尘的仙人。
“他怎么可能有大唐皇室血脉,这一定是假的?假的……”
老者周星绝双眸呆滞,扯着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对不对?”
本是没头没尾,仿似打哑谜一般的话,陈玄都却听懂了,点了点头:“不错,那名少年,的确是当年那人的孩子。”
“他没死?难怪,难怪他身兼大气运,难怪他能收服山河鼎,不惧真龙之气,哈哈……”
周星绝凄凉笑了一声,旋即又问道:“不过,他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被关押在天元山时,那人还没有死,那名少年还未出生,你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
陈玄都迎风而立,一袭青衣在清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师弟,你不会真的以为,今天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在这个特殊的时机,齐聚一堂,只是巧合吧?”
陈玄都笑道:“师弟,这些年,你待在天元山,与世隔绝,不入红尘,不见人情,似乎忘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人帮我,就算我智若近妖,手中没有棋子、筹码,也是枉然。”
一个接一个惊雷,似乎将周星绝惊的有些麻木了,神情呆滞:“那人是谁?为何,我一点也没发现?”
陈玄都摇摇头:“这个江湖,想杀我的人很多,但欠我恩情的人,也有不少,师弟,你不妨慢慢猜。”
“大阵已破,我该走了!”
“走,师兄,你真的以为你走的了吗?”
周星绝怪笑一声,双目通红,道:“一个关押犯人的牢狱,从来都不会只有一堵墙和一个狱卒。大阵一破,驻守在东陵渡的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