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这么做等于是在和朝廷作对啊,若是……若是事后边军那些凶神恶鬼找我们秋后算账,我们黑虎寨可就完了。”
“怕什么,这次北莽来势汹汹,他们自身都难保,哪有空来管我们?等到战事结束,我们早就拿着钱远走高飞了,还怕他们作甚。”
“大哥,你说西流刺史会不会闭关锁城,来个瓮中捉鳖,将我们一网打尽?”
“你小子就是穷担心,西流城的戍军大部分已经赶往西流关,剩下的人也是紧守着那个破粮仓不敢有任何异动,就算咱们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他们现在也没空管。哈哈……”
“大哥,这是军师告诉你的吧!”
“滚,就你小子会说实话!”
“不过大哥,太安城的小妞真有你说的那么水灵吗?”
“当然水灵了,那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想当年,我在太安城时……”
“大哥,你真去过太安城吗?”
“这还能有假?太安城有几家勾栏妓馆,赌坊酒楼,我可是一清二楚,赶明儿去了太安城,我带你们好好逛逛。”
“等我们再做几票大的,就能像那些富商大贾一样,娶上数十房小妾,吃香的,喝辣的喽。”
“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在一家装饰华丽的房间内响起,桌上的美酒果浆,也随着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淌出层层微醺涟漪。
突然,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脖颈的野兽般,发出低沉如同嘶吼的哀鸣。屋内黑虎寨众人伸出双手紧掐着自己的喉咙,青筋毕现,恍若面对灭门的仇雠一般狠厉无情,青中带紫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悚然如鬼。
数息后,嘶吼哀鸣声消失,除了烛火摇曳的轻鸣外,屋内便没了一丝一毫的嘈杂之音,仿似这间屋子里,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一般。
“太安城,不是你们这样的人能去的。”
一抹黑影突兀地出现在房间内,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虎寨众人,面无表情道。
就在此时,那个倒在地上的领头男子,趁着黑影转身之际,突然暴起,右手握拳,砸向黑影的背部。人起,拳出,一气呵成,就像演练了千百遍一样,简单而直接,却端的威势赫赫。
拳出,狂风呼啸如聚,拳影重重,仿似屋外重叠连绵的山峦,门窗桌椅杯盏,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这一拳,名为崩山,在他用来,崩山断岳可能言过其实;但杀一个人,裂一头虎,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是通玄境,难怪能抵御赤魂香的药力。”烛光摇曳,狂风啸骤,黑影的声音却清晰地落入领头男子的耳中,有一抹淡淡的嘲讽和不屑。
“死吧!”
领头男子咆哮一声,他不想死,他想去远方看看那座太安城,他想过上那种醉生梦死人人艳羡的生活。所以这一拳,他用尽了全力。
然而烛火摇曳处,他眼睁睁看着黑影举起手掌,像是拿捏一片羽毛般,轻松抓住了他崩山一拳,而后,风雨骤歇。
有掌握大山,领头男子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挣扎数次也未曾挣脱,惊慌失措道:“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境界比你高,如此而已咯!”黑影讥讽道。
领头男子吞咽了口唾沫,嗫嚅道:“你…你又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黑影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们迟迟不动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在等你们自己钻出来?一动不如一静,你们太贪得无厌了!”
闻言,领头男子心下了然,若非他们这几天频繁动手烧杀抢掠,贪欲迷心,露了马脚,以西流城现有的兵力,绝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不过后悔归后悔,像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自有一股子狠厉劲儿,绝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也要崩掉对方一口牙才行。
然而,不待他反抗,一朵粉红娇嫩、清香宜人的桃花突兀地出现在其手臂上。虽未全绽,却自芳华似佳人。
眨眼间,桃瓣一片一片地舒张开来,粉红如霞,红蕊若梦,一缕缕清香飘散,如掀开面纱的南国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领头男子的双眸间不可自抑的出现了一瞬的迷离,仿似看见了小时候,村口那条小河,村前那棵桃树,那一树春风与桃花,那桃瓣纷纷下慈祥而温柔的身影。
忽然,有狂风席卷,桃瓣纷纷,桃树一点点的干裂,灰败枯朽,桃树下的身影也缓缓消失不见,只余下记忆中那一抹永不褪色的慈祥和温柔。
那个村庄叫桃花村,那条小河叫桃花溪,那个人影,叫娘亲。
不对,村庄已经毁了,阿娘已经死了,桃树已经枯了,怎么还能看见?
领头男子使劲咬了一下舌尖,因为太过用力,有鲜血顺着唇角流下;然而清醒的瞬间,他却宁愿没有醒来。
因为清醒之际,他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已然开满了桃花,且随着桃花的盛放凋谢,他的手臂正在不断枯朽,恍若秋风里的草木,一分秋意一分枯。
干枯,顺着手臂,一点点地蔓延至全身,酥酥痒痒,仿似有成千上万的虫豸蚊蚁噬咬一般,难以忍受。
“我,我不想死!”
领头男子嘶吼着,但他的拳头依旧被黑影牢牢禁锢在手中,挣脱不得。咬了咬牙,领头男子抽出腰间的短匕,直接将右臂砍断,没有鲜血流出,没有痛不欲生,反倒有一丝轻松和快意。
然而手臂断了,身上其他地方,依旧有桃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