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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糯的声音说:“我三哥哥是今年的新课进士,传胪第一,已经选了庶吉士将来要进翰林院的,难道学问还不如你一个江湖老道吗?”
说话的正是套了一个白麻布马甲,腋下系着带子,只插了一个珍珠梳篦在头上,干干净净秀雅可人的沈苞。
老道愣了一下,心里就怯了几分,想着沈家怎么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学问,糊弄一下普通人还可以,应付新课进士可不容易,若他缠着自己非要往书里细钻深究,要不了几句自己就得出丑了!”
“术业有专攻,若论政治律法史学公子肯定强过老道,若论占卜,老道,断不会不如公子!”
沈玉丰冷笑一声,便说,“那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起卦的?依据是什么?我倒好奇的很呢!”
老道眼神躲了躲说:“那是师门绝技恕老道不能外传!”他一看沈近山这时看他的神色里已经是一片怀疑,便知有沈玉丰在,今天是不会有机会的。
“既然沈府怀疑老道,我也不消在这里受辱,你们沈府要任由一个妖孽兴风作浪是你们的事,他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上门来求我,我也绝不会理睬的!告辞!”
说完带着徒弟就溜了……
“三姐姐,我们这便去给二伯母烧纸,时辰过了就不好了!”沈苞歪了歪头走过来,挽着唐迎的手臂,又向妹妹和茹姑招了手,眉目间有几分相似的轻灵的四个女孩子俏生生一齐向灵棚走去。
刘氏看着她们的背影说:“这京城里哪家有这么可人的姐儿,二哥若不喜欢,只管送到我那里去养着好了,我只恨这辈子再不会有闺女,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家里传久了,风气和风水都坏掉了,岂是我们这种人家的立足之道?”
沈近山心里疑云并未消尽,但看着四个丫头也十分感慨岁月流逝,自己已近不惑之年,才新丧妻子,一股孤寂悲凉顿然涌上,哪里还有心情再说什么。
徐堂燕上前静静道:“二哥,虽然今日说这话不太合适,不过,兄长日后肯定是要再娶的,那新嫂嫂进门之前,茹姑的身份还是要确定下来的。”
沈近山一愣,不禁想到她说的也是实情,自己不过中年,不能当一辈子鳏夫吧!
刘氏上前道:“茹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说话待人都好好的,怎么说她也是二哥的亲生女儿,还是应该排进行位的,这事等二嫂出殡后,二哥除服之前就做了吧,老太太那里我已经问过了,她说没什么意见,不然新二嫂进门一看,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小姐不像小姐,丫头不算丫头的,心里肯定要不舒坦的。
“唉,你们说到哪里去了?什么新嫂旧嫂的,我此刻哪有这种心思呢……”
刘氏心想,没心思?远远那个小姨娘是怎么回事?
沈近山摩挲着扳指道:“不过,弟妹们说的也对,茹姑是不该这么吊着了,半年内,半年内我一定将她重新记入族谱……”
听他这么说了,刘氏和徐堂燕相视了一眼,心里均是一定。
一转头,沈玉朝高深莫测的抬起下巴看着他们。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一年后沈近山除了服就可以续弦了,这个人可不能随便找。
人都散了,沈近山揉揉眉头走回自己的书房。
他不想回正房里去歇息。
那屋里还留着秦椿的气息,她熏的香,她用的香粉香膏,就连摆设也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么多年,身边这几个女人里,还是她最合意,出得厅堂入得卧房,尤其床第之间大胆缱绻,精力无限,是最有滋味的一个!
比起只会躺着被动接受的秦棉和局促拘谨的封氏,她显然就是多汁的蜜桃和撩人的火焰。
但是,不管他有多自欺欺人,他也明白,那些肮脏的事恐怕也是真的……
她压根不给自己暴怒的机会,她竟然以死为遁!
沈近山心情复杂之极,他恨她,却也有些想她念她!
甚至还隐约觉得,她死得很聪明很及时,不然以自己的火爆性子,那晚肯定闹到不可收拾,到时候她自然是身败名裂,自己和二房的也肯定是名誉扫地,颜面尽失!
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迷人的聪明女人,消失的这么突然,注定留下许多念想给他,像心里的空洞,呼吸之间都会隐隐作痛。
“父亲!”
一抬头沈玉朝站在帘外,暗夜里像一个纸卷的人影。
“进来!”
“有事吗?”
母亲去世,长子自然是悲痛的。他的脸色憔悴,胡岔也冒着,不复如玉君子的风采。
沈玉朝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铺在桌上。
“这是什么?”沈近山将油灯移近些,最近他发现眼力在衰退,灯下看书已有点费劲。
“您自己看吧!这是我从护国寺里向法照大师求来的。”
沈近山看了蹙起眉头:“异路缥缈身?什么意思?……这是说谁?珍娘么?”
“又是老道士,又是大和尚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玉朝静静道:“她不是珍娘了!除了长得和珍娘一样,她其实是个异路之人!”
“就凭这张签文?”
沈玉朝说:“您就没觉得她变化太大了吗?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跨度那么大!我提出的那些疑点谁能解释得了?否则,我就认定她不是珍娘!……当时我求到这签心中不解,便去请法照解签,他看后足足愣了半晌才说:此非归人也……再问,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