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发现自己对当前的境况很满意,他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再次有了昔日在崇山峻岭间撵山跳,野猪,黑瞎子的冲动,他用一个丛林之王的敏锐直觉察觉到眼前两人并不简单,这是白猿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与密林中那些每天为了生存而爆发出恐怖战斗力的牲口斗智斗勇久了,让他觉得静下来的自己与周围陌生的环境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而从心底里有点瞧不上这一类人,一帮没有生存危机的家伙,哪天洪水猛兽真的来了,估计脚软后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那个背着一长一短怪武器的家伙清晨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学着以前木屋中老头子的模样打坐运气,吸取天地之精华,而白猿最大的爱好便是像当初观察董长海一样远远的看着他,相比较聒噪不已的他,白猿更喜欢现在如枯僧入定的此人,对方让白猿有了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宁静,这让他仿佛有了再次回到那片无拘无束林子的感觉。
白猿会远远的看着这个男人,一直保持一种把手臂交叉环抱着一根树干整整吊上几个时辰的丑陋姿势,以前那老头子就喜欢让白猿这么干,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把这人当成了老头子,白猿总会不知不觉的保持这种或许让其他人为之发狂的姿势坚持下去,反正一直那么待着也是无所事事,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挂腊肠成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式。
白猿记得老头子一直很神秘,而且话少的出奇,这是为什么他不喜欢眼前那人那么爱闹的原因。对于老头子一反常态的把自己赶出来,他连一点分辨抗争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有机会再见面,那老家伙绝对没有那个耐心听自己唠唠叨叨个没完,他那双洞察世事的慧眼明珠估计早就料到了自己今日所处的窘境,至于怎么应对,他最终把决定权交给了白猿。
老头子的这一堂课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血腥,这让白猿内心原本的焦灼不安渐渐从心头散去,所以在酒楼无意中撞见故人董长海重伤倒地,甚至被几个穿青衫持长剑的家伙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他抢先一步在两个斗笠人之前出手了,不管能不能将董长海救走,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在林子里除了能和老头子保持一种相对冷色调的缓慢谈话,白猿好像再也没有从老头子那里学授到任何其他技能,更不可能读过四书五经,一个与天斗与地斗与各种野兽斗只是为了获得一点微薄的食物继续生存下去的野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安身立命。
刘御风本来觉得此人扎枪挥过来的招式平平无奇,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时不时往这边瞧上一眼,让自己心乱如麻的女人?带着一股怒意,他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往上一跃,试图用一个漂亮的侧身翻躲过对方的横扫,然后再借用蹬踏旁边柱子回传的力道,给对方反手一剑,来一个后发先至。
只是刘御风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那人似乎早就看清了刘御风脚上的后手,他灌注在扎枪上的力道根本就没朝刘御风扫过来,轰得一声响,在酒楼老板惊惧逃命的背影中,刚刚还伫立不倒的一根梁柱应声而断,原本准备拿柱子来借力的刘御风此时全身是力道都在上半身,完全没料到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来不及撤招的他像一颗被人从棋盘上丢掉的棋子飘逸的飞了出去,只是落地的时候却相当的凄苦与悲凉。
簌簌落下的瓦片灰尘等不偏不倚的砸中了这个注定生命中从来想过有如此境地的自负男人,灰头土脸的他来不及整理一下那狼狈的衣衫,便发狂一般举剑刺了过来。
白猿现在的眼中只有一头连皮带肉被咬掉一块的发怒的土狼,他知道这个时候对方是士气力量最盛的时候,没有必要和对方咬着一口气硬干,那样的错误,白猿有一次差点被一只和他差不多身板受了重伤的熊瞎子拍掉半边脸之后,便再也没犯过这种意气用事的傻事。白猿收回扎枪,不停的穿梁绕柱,时不时用扎枪挑飞一块瓦片或者断裂的桌腿,给对方造成不大不小的麻烦,一寸长一寸强,他驾轻就熟的把扎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刘御风的气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弱。
就在刘御风看见白猿不经意的把后背露出来之后,玩命的开始狂奔,手中的长剑在刺出去的那一刻更是灌入了全身的气力,此时白猿被刘御风逼入了一处墙角,扎枪的威力完全施展不开来,刘御风更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发动了最有把握的致命一击。
白猿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明白的诡异动作,用脚铲起地面上的一些白灰干扰对方冲过来的时候同时将扎枪头尾分别抵住两边的实心墙,只用一只手拉住扎枪的最中段,在刘御风依然我行我素的举剑刺过来的那一刹那,白猿瞬间将扎枪拉成了一弯弓月,噗的一声过后,刚刚靠近扎枪弓弦的刘御风像一支利箭一样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扎枪弹出来的遒劲力道在给刘御风造成巨大伤害的同时也将他身体里凝聚的一股抵御真气打散了,刘御风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结结实实的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根本没料到刘御风会落得这样一个悲催的结局,在胡远忠等人想出手救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刘御风朝彭大路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瞪着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断了气。
与其说刘御风是被白猿用扎枪出其不意崩死的,还不如说是死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