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棱解释,子析因听到有人来报其父威武将军战亡的消息,便立即驾马冲出了院子。
素来便知晓子析性子冲动,还未分辨真假便径直而去。乐妤只恐是陷阱,便也顾不得其余的随即驾马追去。待至城外几里之处,见荒草茫茫,已不见子析身影。她勒紧缰绳,正踌躇要往何处,却又一次被别人劫了去。到了某一处时蒙在眼上的布方才被摘下。她瞧见自己正身处某营帐之内,身边便是才一段时日未见的石尧。
石尧摆摆手示意让其余人退下,又缓缓走到她身后替她解开缠住手腕的绳子。他轻轻触上她被勒红的手腕,她却生气的一甩袖子。
她哑然,为何自己在石尧身边?难不成这一切与之相关?
“为什么要将我绑来?子析呢?”她忿然问道。
石尧眼神邪魅,笑了笑道:“你放心,他已经回去了。”
听到他信心十足的模样,她眸光一闪:“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到底为什么?”
半晌后方才听到他的回答:“我从不为何事,只为你。”
她冷笑:“为我?所以设计子析之事引我出来?”
“是啊,只是为了你一人而已。”石尧淡淡答道。
什么只为她一人,在她听来不过讽刺。他从前便一直知晓她的身份,却一直在装模作样,不过是为了凤玑印与密室。如今密室已毁,却不知他到底为了什么。
她的眸子带着几分不悦,坦白道:“我知道你是想知道凤玑印和密室之事,那好,我告诉你,凤玑印已随密室一同毁灭,你大可不必再对此抱有幻想了。”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为了这些东西的小人?”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带着几分冷意。
她垂下眼帘,要说石尧是好人他又曾经一心想夺取凤玑印,况且他是胡人,害死她三位哥哥的胡人,要说他是坏人,他却也救过她。想起三位哥哥的死,她又如何能平息心中怒火?
“难道不是吗?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凤玑印,况且你是胡人,是害死我三位兄长之人,让我如何对你另眼相待?”她眸光凌冽望着眼前之人。
石尧也不恼不怒,只淡淡道:“不管如何,我会等那一日。”
他缓缓走近,向她步步紧逼:“如今他已经娶了别人,你又何必藕断丝连,不如跟随我做我的妃子,荣华富贵,金银财宝,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如何?”
她一惊,原是如此。
“不可能,我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她不假思索道。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改变。”他的声音醇厚,无比的胸有成竹道。
说完,他便出了营帐而去。
她追了出去,却被帐前带着胡刀的侍卫拦住,又无奈退回营帐之中。不多时便有身着胡服的婢女进入营帐,送来了些饭菜等。
此处守卫严密,她难以逃脱,只得安静待在帐内。石尧不时会来看她,说的也就是些寻常话,可她终究不愿搭理。每一回石尧都不曾恼怒,只是笑面相迎。不过几日石尧便带着她前往北边与军队会和,赶路劳累,她又几日气闷不言不食,加之之前的旧伤还未痊愈,如今愈发憔悴。
她素来最恨他人强行逼迫,遇此自然不从。
待到新地的帐中,石尧再一次吩咐婢女呈上鲜美汤羹,她正躺在榻上歇息,只见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她只郁郁躺着,面色苍白却没有半分表情,见他坐在身边舀起一勺汤递到嘴边。她一甩衣袖,将汤勺与碗一同拂落,只闻“哐当”一声,汤洒了一地,玉碗也碎成几瓣。
石尧从袖中掏出一块玄色的丝绸帕子,拭了拭衣裳上被溅到的汤渍,对帐外吩咐道:“再呈一碗进来。”
帐外的婢女显然习惯了此事,只应了声“是”便又呈了一碗上来。这一回石尧没再喂她,只命人放在一旁的桌上。
“你可以不吃不喝,可是以你现在的身子,恐怕这样下去会撑不到你能离开的时候,若是你死了,我便将你的骨灰带回羯族,你休想再见到他。”石尧瞥了一眼桌上的汤羹,撂下这几句话后便出了营帐。
她心中自然气极,可她终究还有放不下之人。这些日子她时常在想,或许当时自己应当与他一同回江夏,不该让他独自面对这些事。他原是为了她,她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可如今,早已是追悔莫及。
她从怀中掏出那洁白温润的青梅玉坠,这玉坠是他临走时交到她手上的,一如多年前一般,可心态却全然不同,若是那时她在那一刻出声挽留,如今会不会不同?清澈的泪凝聚着后悔与思念落在白玉之上。她犹记得那日他离去的背影,那样孤单与哀伤。
即使只为了他,她也不能死,至少她还想再见他一面,告诉他自己不恨他。
这一次,她主动下床饮尽了那一碗羹汤。唇齿之间已然失去知觉,她心中只想她还想再见他一面。
又过了两日,石尧到帐内瞧她见她气色较之几日前已然好了些,便带着她出了营帐。也不知子析他们如今是不是正在寻她,可既然石尧带走她,想必是做好了万分准备的,又如何能轻易露出破绽?
她本想拒绝,但想到若是自己可以探一探这外面,倒好过在帐内干等。
秋风萧瑟卷起枯草漫天,生又如何?死又何妨?若是终日被囚禁,不能做自己心中所想做的事情,倒不如这野草一般在风中自由凋零。
“走吧,我带你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