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这不久前才从济慈寺接回来的大长公主,传言长公主生下之时曾有国师预测说命里有劫数,需要进入佛庵才能受度化,以保平安。
所以陛下当即就为了长公主的安康着想就忍痛割爱把长公主送离帝都十四年之久,只等命定劫数平返之后才迎了回来,听说刚回帝都,长公主就受陛下封赏,先是赐了寝宫朝阳殿,又成了公主唯一一个被赐了封号的,竟然记名在皇后名下,成了嫡长公主,这个朝阳公主可不得了,一看就是很受陛下喜爱的。
又有人记得,朝阳公主好像是当年李贵人拼死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李贵人可是从清河孝王府出来的人,跟当今天子可是自小的情分,陛下对于她的孩子自是疼宠有加的,当年是迫于无奈没有机会,现如今可好了,父女团圆,自是一家欢喜,看来这个大长公主往后的荣宠不可估量。
众人议论纷纷,这连刚返回京中的大长公主都来参加马相府的斗舞会,可是皇家给的天大的脸面,看来帝后也是借此机会要昭告天下朝阳公主的尊位了。
只见一繁琐宫装女子携着四个奴婢款款而来,容貌气质都是上乘,周身更是弥漫着一种独属于佛家的无垢气息,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之感,清纯美好。
正在场好奇这容貌的人都看清楚了公主长相,纷纷啧啧叹到这公主果然是个美人儿,当得起陛下赞誉,天下朝拜。
刘檀迈着才学会不久的宫步,步步走的小心,心里很有些紧张,这宫中规矩她是才修习,自是不够自然,况且她在山里长大,更是不谙俗世之礼,唯恐招了嗤笑,毁了自己铺将的每一分路。
自从自己记事起,寺中人都对她避讳不及,她到也活的安静,淡然,因为大家都没有父母,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一样的每天起床参佛朝拜,偶尔溜出去看寺里的小沙弥敲木鱼撞钟,过得无趣又枯燥。
他每天都在想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能不能像来寺里参拜的香客一样下山看看,可是奶娘不同意,寺里的方丈也不同意。
方丈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不是必要的时候自己是见不着他的。
直到有一天,自己正在院子里的那棵菩提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一个不慎闯入寺里的孩子走到他跟前看了她很久,问了一句:“寺里都是男僧人,你为何会在此?”
刘檀睁着自己迷茫的眼睛问他:“你在说什么呀?”
那小男孩问他:‘啊?你竟然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孩子哦。’
刘檀:“......”
那男娃娃又问她:“你不知道?你父母呢?”
刘檀:“.......”
从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应该还有父母,还有亲人,应该有家,她一遍遍的问奶娘,我的父母呢?我家在哪里?我为何天天都在这里。
可是奶娘只会幽幽地看着自己,半晌无话。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说自己长大了就会来了。
那时自己还小,就开始知道什么是期待,什么是希望。
自己一天天盼着有人来接自己回家,接自己出寺庙。盼着自己长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天她又哭着问奶娘,自己父母怎么还不来接自己?
奶娘流着泪跟自己说了实话,说自己的身份本来珍贵,是宫里的长公主,只要自己努力,他们总会来的,总会把自己接回自己家的,他们会对自己好,会陪着自己说话,给自己做很华丽很漂亮的衣服。
只要努力。
所以自己有多努力,自己付出了多少,才能够堂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此时自己身穿华丽的宫装,挽着精致的发髻,碎步款款,摇曳生姿,成了这里唯一的主角。
她盼了十年之久的生活,今天终于梦想成真,那所有以前为此受过的伤和痛都可以忘却了,那并不值得自己去铭记。
曾经走过的路,是泪是笑都不必记得,只愿这一刻能够封存,那么哪怕枯骨成灰,红颜凋逝都不重要。
只要这一刻。
为此她会用她所有的生命来守护自己应得的这份荣耀。
刘檀走得小心,不为人知得手心里出了汗液,她悄悄在衣上擦了,得体端庄,宛如生长在宫中的每一个正经公主。
为此她可以不去追问为何要将自己丢在那无人相识的济慈寺数十年,不闻不问,她只要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万众瞩目的大嫡长公主迎着阳光慢慢走到了特地准备好的位置上,优雅的坐在座位上,众人下跪行礼:“长公主安康,千岁岁。”
刘檀抬头,头上的金步摇晃得恰到好处,声音稚嫩不失威严:“免礼。”
都说是陛下和皇后让长公主撑个脸面,替他们主持这次的斗舞会,这就是信任长公主的意思,众人哪还有看不清的,当即对公主毕恭毕敬,很是照顾。
刘檀从济慈到皇宫,从无人问询到如今万人朝拜,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理落差,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她的手龙在袖口里,微微发抖,她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晖跃阎欢禅遇从侧边进来的时候,发现宴会现场气氛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热闹,相反还差着几分,似是有所顾忌,众人行径都似收敛了不少。他们都各自忙各自的,或是在讨论自己一会表演的节目,或是在讨论哪家公子哥长得俊朗,一下子显得自己白费了心思,专门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溜了进来。
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