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镜见老夫人下了逐客令,心虚地头也没抬一下就跟着引路的奴才走了出去,本想在镇国公府捞一笔财回延尚庵,没想到却在这里坏了声名,还险些撘进了一条人命。
想想圆镜便悔不当初,明知这大夫人即便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揽这差事,现在倒好,在这里露了怯,传出去还有哪户人家肯再用她,这招牌算是砸在了镇国公府手里。
想到这,圆镜的脸上越来越挂不住,心里的滋味比黄莲还要苦,这等是非之地,还是赶紧走了才是。
徐老夫人头也不回地任圆镜走出了兰芳院,与往日再三言谢十里相送时的心境不同,她的内心里充满了对圆镜的厌恶,若不是念着她多年对镇国公府的加持和照看,她断不会顾念往日的情分轻饶了这人。
可转念一想,缘是她太过信任那姑子,任她出入自家门庭,才酿成了今日的后果。
想到自己的儿子,想到躺在病榻上的沈如眉,再看看近在眼前的两个孙儿,徐老夫人的悔恨犹如翻江倒海般冲上了心头,太阳穴两边突突紧跳了两下,眼前顿时一抹黑,整个人栽了过去。
见老夫人摔倒,眼疾手快的玉春立刻倾身去扶,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有些瘦削的徐老夫人竟比她想象中的要重许多。
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身体不受控制,只从一个方向栽下去,自然不比清醒的时候好拉住,玉春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重,她七分的力气用出去也就将将拦住了老夫人栽倒的趋势,自己也跟着向前倾了几分,大有摇摆之势。
才定住心神要将老夫人扶起,却因重心不稳两个人再次向前摔了过去,就在玉春以为这下自己和老夫人都会重重摔在地上时,预想中的闷声却始终都没有传来,而她的一条胳膊还压在老夫人的身上。
周围的人见老夫人要摔倒也在这时围拢了过来,玉春见状慌了忙的站起身连同过来帮忙的人将老夫人扶起来。
谁知刚将老夫人扶离地面,就见下面赫赫然还躺着一个人!
康慧院中
躺在床上的徐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定琪花枣红色的帐子,上面零星隽绣着几朵盛开的红莲,娇艳的绽放在眼前,徐老夫人觉着这场景有些熟悉,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康慧院的卧房里。
她歪过头来一眼就瞧见侍候在旁的玉屏,还有二儿媳汪琼露汪氏。
玉屏见老夫人转醒,高兴地转过身对汪氏道:“二夫人,老夫人醒了,醒了。”
汪氏也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徐老夫人瞧见玉屏高兴地有些忘形,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不悦道,“你这丫头把学的规矩全忘了!”
“是是是,老夫人说的是,”玉屏见老夫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骂自己,心里又开心又懊恼自己在人前失态,眨眼间眼眶竟凝着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了下来,嘴角上还挂着笑,“老夫人您可算是醒了,方才把大伙吓了一跳。”
“我怎么了?”说话间老夫人就要起身,玉屏见状忙上前搭把手,搀扶着老夫人坐起来,并在她身后放了一个厚厚的靠枕。
汪氏手里端着温热的药,上前柔声道:“方才母亲因为大嫂的事忧虑过度,急火攻心,一时晕了过去。”
徐老夫人略微抬眼看了一眼汪氏,复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想到方才汪氏说的那话,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此时她已经全然记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眉儿怎么样?”言语间满是关切。
话才不过三句,老夫人又想到了大夫人,玉屏心中越发担忧,大夫人那边传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可眼下老夫人整日为了大夫人的事忧思不断,已然积郁生疾,大夫人那边已经乱了,万不能再让老夫人身子垮了。
想到这玉屏的脸上挂起一个适度的微笑,对老夫人说道:“大夫人那边有几位大夫照顾着,一有事情立马来通知您,老夫人就不要担心了,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毕竟是经历过人生一场的老人,很多事情她看得分明,有些事情越是严重才越是想要隐瞒,不说反而是最糟的结果,玉屏拙劣的伎俩又怎能瞒过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的眼睛满是愁容,良久一双眼睛紧紧地阖上。
此时窗外的月亮已经悄然挂在天上,地上石灰色的台阶铺上了一层银霜,房间里也已经掌上了微弱的烛火,灯光终究抵不过夜色的侵袭,忽明忽暗地在屋内恍恍惚惚。
“他们可是都去了兰芳院?”说话间徐老夫人并没有睁开眼。
“眼下只有刘姨娘、两位少爷和大小姐在那里侍候着,三夫人和两位小姐原本是在照顾老夫人您,等了三个时辰也不见老夫人醒便回去安顿两位小姐了,刘二夫人一人在这里候着。”玉屏如实说道。
转身接过二夫人手里的汤药,用公勺尝了一下,觉着温度刚好才递到老夫人面前,侍候老夫人吃药。
忽的老夫人想起什么来了似的,眼睛在玉屏身上打量了两个来回问道,“你今日不是歇息了吗?”早晨见来侍奉的只有玉春一人她便好奇的问了一句,才知玉屏今日家中有事要歇息两天,眼下她不应该在家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今日不是歇息吗,玉春呢,我记得方才是她在跟前。”
“老夫人莫怪,今日玉春当值的时候失了手,眼下没脸来见您,躲在屋子里哭呢。”玉屏的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