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的目光亦落在徐珞的身上,一双矍铄的眼睛与一双稚嫩童真的眼睛两两相对,彼此竟都看不透对方的眼底在想些什么。
徐珞言辞凛冽的话在徐老夫人看来就是固执与不知悔改,她虽未置一词,但脸上的盛怒不言而喻,跪在地上的汪琼露见徐珞一副顶撞反叛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担忧,她扯了扯徐珞示意她跪下向徐老夫人跪下认错,徐珞却撇开母亲的手仍那般站着。
“跪下!”汪氏心中一急,顿时喝了出来,言辞之疾从未有过。
徐珞却恍若未闻:“母亲要我跪,我便跪,只是珞儿这一跪跪的是祖母安康,而不是认罪!”
“真是反了!堂堂的大家小姐竟然公然顶撞自己的祖母。”旁边也不知是哪位小声这样说了一句,引得旁人也纷纷开始议论徐珞的不敬不孝。
徐老夫人瞧着徐珞的神色越发莫测起来,“汪琼露,果真是你带出来的好女儿!从前你害我儿断送前程,今日又唆使女儿来害她的伯母,你当真是要把我闭上绝路吗?”
汪氏一惊,顿时匍首以额触地“母亲!儿媳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有没有你心知肚明!”两人各不相让,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咬死不认,老夫人一气之下身形竟渐渐有些不稳,脚步向后退了三分,众人见状皆是一阵紧张,慌了忙的上前搀扶。
“徐珞你便认了吧,瞧你把祖母气的,难不成非要祖母有个好歹你才甘心?”徐嘉珊一张花似的小脸也被吓得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么肯定是我做的,那便拿出证据来,好叫我心服口服”,徐珞悠悠的说道。
“二小姐请看这药包。”说话的是圆镜大师,从老夫人进院子时起她便与老夫人在一起,其间只递过一次药,却并没有说过什么话,眼下徐珞要见证据,她站了出来。
“圆镜大师,这药包可有什么问题?”
圆镜上前合十,面色平静道“贫尼开的是驱邪避祟的药方,里面几味药虽不是良方却大有功效,可大夫人服下去后却成了要命的砒霜,瞧过的几位大夫皆说大有中毒的迹象,若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又怎会令大夫人病情加重?”
“可大师如何断定这手脚就是我做的?就因为所谓的不祥?”徐珞冷笑一声质问,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自然不是,祥与不祥并非人力所为,生辰八字、面相气运皆由天定,贫尼不过秉承天意直言,若有冒犯还望二小姐见谅。至于如何发现有异,还须由贵府中的人来解释与小姐听。”说完她便向后退出了一步,一副不沾染俗世分毫的架势。
她倒是撇得一干二净,只要咬死了她的药方没问题,那一切就跟她都没有关系,这尼姑当的也怪不老实。
徐珞冷冷一笑,就瞧见面前站出一人,靛蓝色的轻纱小坎儿,水墨色的流苏鸾鸟裙,腰间盈盈一束,越发衬得身姿苗条无两,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才见过的玉春。
她对着徐珞福了福礼,仍是那副平平的语调:“回二小姐,这事原本也不难查,只需看一看谁最有机会接触到大夫人的药便知晓了。”
“这么说来,那最有嫌疑的应当是刘姨娘才对,她日日都在伺候大伯母,起居饮食、药膳条理皆由她一手经办,为何这罪名会越过她偏偏落到我的头上?”
徐珞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院子里的下人开始嘀咕,二小姐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可是玉春说的话向来都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绕不成?
刘姨娘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紧张便涌出两行清泪来连连替自己喊冤,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众人心下软了三分,想到平日里大夫人待刘姨娘的好,刘姨娘侍候大夫人的恭敬,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二小姐说的是,只是刘姨娘伺候大夫人已经一月有余,她若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还会留到今日不成?再说刘姨娘与大夫人往常相处的惯是亲如姐妹,刘姨娘有什么理由害人呢”
“照玉春姐姐说的,那刚从襄平回来的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去害一个躺在病床,命不久矣的陌生人呢?”徐珞不怒反笑,淡淡地开口问道,那轻松的模样倒像是在询问与自己并无关联的事情。
“这…”玉春被她问得顿时哑了火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对面的小人儿继续说道:“只因为我母亲被人说成不祥?还是说因为大伯母曾经是镇国公夫人,我们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必将其处之而后快?”
在场的人被徐珞这一番话说得顿时一片死寂。
一个七岁的女儿竟说出如此阴暗的话,将他们都未曾考虑到的一面说了出来,不由得让人诧异又心生寒畏,能说出这样露骨话的孩子,果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一点都不像镇国公府家的血脉!
“这个奴婢不知。”玉春的额上被徐珞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这个二小姐果真是个说话不留情面的,竟毫不给人留情面。
“那你又是如何断定的?”言语间竟有了几分凌厉。
“奴婢听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说在熬药其间见过二小姐身边的丫头,他们说书玉前前后后去厨房两次,在里头转了好久才回去。”
书玉一听是自己,吓得她连忙抓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一双急切又乞求帮助的模样,徐珞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气候的丫头,就她那点胆子,叫她去下毒,还不如直接让她自己吃了那毒药。
书玉?厨房?
徐珞凝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