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徐珞猛然间从梦中惊醒,坐在榻上大口大口穿着粗气,后背上浸满了汗,她擦了擦额头鬓角两侧的汗珠子,好一会儿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她扶额平定思绪,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也已重活了一世,怎么又会梦到当时的场景?
曾经为了抹去那断记忆,她曾做过许多的事,练功累到抬不起胳膊,不知疲倦地奔波,后来手上沾染过更多的血,心也越来越硬,她不再需要通过做那些事情来令自己入睡,只是那张脸,却随着年长在脑子里印的越发深刻。
她也想过很多次,假如“姐姐”还活着,她们当是如何的场景,只是过后又觉得幼稚,直到那日进了镇国公府,见了他们口中貌若谪仙的大小姐,她才明白原来再见面时她的内心竟是如此的平静。
镇国公府徐家大小姐生的貌美,身着金丝银线华裳美服,口含朱丹,隽眉远山如黛,与当日身陷地狱之中的姐姐那张脸虽有七分相似,却是一个天上皎云,一个地下污泥。
“小姐小姐,出事了!”书玉一路小跑着进了花厅,打过帘子进了暖阁,瞧见自己小姐像个没事儿一样仍是在榻子上,赶紧凑到徐珞的跟前,急头白脸地说道:“小姐,出事了,您快起来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书玉虽是个莽撞的丫头,却也不至于如此不懂规矩,见她这么着急,便也下了榻。
“还能是什么事,”书玉悄悄把头往前一伸小声说道:“还不是那刘姨娘。”
徐珞的眉头向中间拢了拢,“刘姨娘?”话都与她说的那样清楚明白,难不成她还能出什么纰漏不成?
“刘姨娘她…她竟真的悬梁了?”
什么?徐珞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目光紧紧落在书玉的身上,“那人呢?”
“姨娘身边时候香月被支开去厨房取药,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什么便又折了回来,路过姨娘房里时听见有什么动静,推开门就瞧见姨娘悬了梁,人倒是及时救了下来,不过若是再晚去片刻,大夫说刘姨娘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是救不回来的了。”
“你是说香月在取药的半路上想到什么才又折回来的?”见书玉点点头,徐珞心中有些不解,刘姨娘用此法既是为假意求死,那无论如何也得等到香月从厨房回来才会自挂于白绫之上,怎的在她去的路上便已经…
“今天下午原本老夫人、夫人和三夫人还有几位姨娘们在颐兰水榭说话,出了这事后,现下都过去了,四小姐听闻这事后原本想要过去瞧瞧热闹,结果当时见着刘姨娘惨白的一张脸吓得顿时坐在了地上,老夫人忙叫人把四小姐连同大小姐送回了各自的院儿去。”
徐珞细细听着书玉把湘林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脑子里仍是转着方才的问题,刘姨娘思索了两日便是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何?
“不行,书玉我要过去瞧瞧。”
说罢提起裙子就要去湘林馆,书玉忙拦了她:“我的二小姐啊,您方才没听见奴婢跟您说嘛,眼下谁去老夫人都是不允的,方才四小姐被吓坏了,您若是去了再被惊吓到,到时候您受累不说,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还要跟着受罚。”
“不去瞧一眼总是有些不安心,这毕竟是我为刘姨娘想的法子。”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书玉见徐珞着急,心中的疑惑越发明显,“小姐,您近来是怎么了?怎么心肠变得这样软了,别说费心费力的想法子,就连帮字您都不愿意提的,往日您怎么说来着,什么弱肉强食,想要活命各凭本事的。怎么到了刘姨娘这就变了?”
被书玉这一问,徐珞面上有些不自在,是啊,她从前遇事可不是这么心软的。可一想到这件事放任不管,徐嘉萱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就浮现在眼前。
“罢了,看看接下来刘姨娘会怎么做吧。”榻前燃着一盏烛火,光影摇曳之下,徐珞的神情忽明忽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袭上心头。
刘姨娘是个贪心的,却也是个不够贪的。够贪胆子才会够大,如若是当时她胆子再大些,那她就不会只是躺在床上,等别人去同情她,也就轮不到自己给她出主意,说来说去她想要的还不足以她拿命去博。
可她在实施计划时却像是真的要把性命算进去一般,这不像刘姨娘的作为,徐珞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当初不舍得送命,怎么现在又舍得了?还是说刘姨娘又听别人说了什么,临时起了别的念头?否则她这样的做法倒真是说不通的。
徐珞的神思越发复杂,良久,她又问道:“刘姨娘这几日可曾见过什么别的人?”
“刘姨娘久病,身子早就虚了,终日卧在床上,即便是她想出去见什么人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旁人来瞧她。”
“那就是说有人去看了她?”
“虽然老夫人有派身边的玉屏姐姐去看她,可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姨娘,会有哪位主子想起来得颇不在意,这样的事在大家院里都是常有的,刘姨娘从前再怎么得宠,随着大爷的去世也已成为往事,便是她身后有着刘家,刘家也未必会把她当会子事,说到底她不过是刘家庶出家的孩子,能有多亲近?
“那刘姨娘在府里可有交好的人?”
“府里人都道刘姨娘为人玲珑,待人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在人事上又不会短了规矩,所以府里的下人们倒与她都还相处的不错,对了,听说三房的马姨娘与刘姨娘关系还不错,刘姨娘病了她也曾去湘林馆瞧过一次,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