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喧嚣,愁尽秋高日头。贪着一抹微凉的树荫,赤鹤闲闲的卧在一方巨石上闭目养神。于山神这个职位来说,她是初来乍到,元屏在此处逗留两日也好,她可寻他多请教一些司职的事情。不等她闲闲换个姿势舒坦一阵,就听一阵衫裙拂过落叶是窸窣声向她靠近,并着一声铃铃有致的女声:“学生芷水,见过仙君。”芷水?她也来了?赤鹤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自称学生的少女,思来今日访客真是一个比一个较之不速。却还是淡淡笑开,礼貌道:“仙君亦是崇明宫的同僚,不才可担不得仙君大礼。”话罢掀手止住了正欲朝她行礼的身子。其实细看这位盘连谷的后生,也长得娇俏,只是比之她师姐薇萧还是失了几分大气。不过眉目间的凌厉,倒是胜了几分。“礼担不得,但这一声学生,仙君却是担得起的。”芷水眉间一挑,挂出几分闪熠。由此赤鹤猜出几分来者不善的意思,则还是且笑且礼道:“我细细想来,好像实在没什么可教你的。”“有。是有的。”芷水顿言,扶了扶发上的小簪,“学生想向仙君请教,如此大流之世中,是洁身自好的好,还是攀根高枝,衣食无忧的好?”她目光又是咄咄又是克制,端着恭敬至极的语气,说着暗刺的话。赤鹤心道怕是前两日于陌的事情传了出去,才又落人话柄,自感十分有趣,不禁笑出声来:“若我算根高枝,那于陌仙君也实在是不会挑。哦,对了”她恍然回眸,悠悠道:“莫非芷水姑娘是觉得,不是于陌眼拙挑了我,而是帝公眼拙,不会挑了?”她清楚的见着芷水眼角抽了几抽,怕是没料到她会还礼这么一句,一时哑口在那,有些不忿的绞着衣面。赤鹤心内蓦地飘出一丝叹息。她不是伶牙俐齿之人,也不愿左右动脑子去想些口舌伤人的话。但盘连谷从薇萧始,至芷水,她真是一点好感没有。没好感也就作罢了,大不了各不相扰,各不相干。是以我不犯人,而人不饶我。赤鹤思到这层,正兀那发呆,偏又听得芷水寒寒的应和了一句:“呵,仙君真会说笑,学生惭愧。”许是她又想到了什么,补道:“我自以为仙君是把三公子列在心首的,话及如何,总该是第一个想到三公子才对。却不曾想……他在仙君眼里,连根高枝都算不上么?或者是,仙君另有他树可攀?”她话里有话,娆娆走到另一侧,满脸可惜的样子,却也不知她能为谁可惜。赤鹤眨巴眨巴眼,听她说的是云汀没错。于是点点头:“芷水姑娘说的真对。”“嗯?”芷水诧然,回首间都没来得及掩下她眸内的几分惊喜。“我确实把三公子慕在心头,放在心尖,姑娘说的很对。一丝不差。”她落座回巨石上,提起袖子掩了掩口鼻,像是打了个哈欠:“不过至于爬不爬树的……嗯,鸟兽是以攀枝,我原身是猫,倒也确实是会爬树的。”她说的若有所思,几句话便浇灭了芷水片刻的惊喜,当下芷水有些气急,甚至急得忘了端起礼数,寒声道:“我尊你一声仙君是盘连谷门风好,却不代表我就会卑向走兽之类!你知不知师傅与帝公早有打算,能入得了三公子青帐的,也只有我门下弟子,至于……”“什么时候的打算?怎的我却不知?”话未落完,便被一声朗朗男音打断。又见踏叶而来,循声而至是一素衣翩跹。赤鹤望着那席素衣眼底动了动,却没出声。她与芷水口舌之争也就罢了,若是云汀搀进来,那便是崇明宫与盘连谷的事。实在没必要的。云汀很淡然的望了望芷水,又很淡然的走到赤鹤身侧,颇有自责的意思:“宫内有事,我来得迟了。”其实他这下自责的很没道理,此事本就与他无关,所以赤鹤接他的话也就显得没道理,只能默下不言。话落云汀又看向芷水,拂袖道:“我记得上次有人伤了梅林仙君一双儿女,那双孩子可实在受了些苦头。而肇事者居然只被罚入思反谷思反了短短几日,众仙皆议,此事该又与那位擅长护短的谷主有些关系,不知……”他故意隐了声音,芷水一惊,慌忙躬身欠礼道:“芷水以命相保!该事与家师绝无关系!”“哦?那你这是认了,那位肇事者便是你了?哦,原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新晋小崇仙君,芷水啊。”“我……”芷水心慌,言语无措。“你刚刚说,愿以命相保?也好,不知小崇仙君你可知道,以下犯上,在崇明宫中,该当何罚?”云汀的声音极淡极稳,听不出有一丝丝的情感。“小仙,小仙并没有以下犯上,三公子……”“那你是觉得一个中崇仙位的山神,位份还不及你高么?”“……”芷水心内暗骂一声走兽之类何值挂心!面上却不敢言语,只能认栽。云汀见她不说话,又悠悠道了句:“帝公闭关,相关事务皆交由我打理。我看近来思反谷好像也挺空的……”“云汀。”赤鹤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遑打断他:“元屏好像在近处,不妨我们先过去。”她不想惹得盘连谷与崇明宫难堪,说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寻了个话茬是想就此打住。也如她所愿,此事就此作罢。望着芷水讪讪而去的身影,云汀眼内蒙上一层唏嘘,喃喃叹道:“盘连谷……今天造次的是个寻常弟子,明天,就指不定是谁了……”他这话说的极细,赤鹤没听清,却还不等她仔细问一句,耳旁就踏踏踏蹿出两个粉粉的娃娃,一把撞在赤鹤腿上,嗲声道:“姐姐!我们寻的你好苦啊!!而且你家好大,爹爹跟我们都迷路了!”熵儿在她腿上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