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木门被敲响,小二大着嗓子说:“客官,晚膳来了。”
“进来吧,放桌子上就行。”周学荃隔着木屏风说,他也不怕人瞧。
店小二迅速的把饭菜摆上桌,说了句:“您慢用。”便关好门离开。
周学荃穿上干净的里衣,自言自语说:“万不得已,就只能去姨妈那里求求情。”他姨妈在太后娘娘面前颇有几分脸面,只是求情容易,以后的人情不好还。他低头穿鞋,心思沉沉的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却忽然见到一人静悄悄坐在桌子边!
“你、你是谁!”他立马操起宝剑,拔剑相向。
那人竟毫不理会他,撕下鸡腿,还得意的高举过头,“味道很是鲜嫩啊。”说完便美美的吃起来。
周学荃举剑,只觉声音有点耳熟。他向右挪动几步,这才瞧清对方的样貌。首先这是个男人,白色玉冠把头发高高束起,也让他瞧见对方茶色的眼睛。五官硬朗,看着像是外族人。
“你再不说明来意,我就动手了,客栈里可住着几十个捕快。”他警告的说。
“荃小子,紧张什么,连师傅都不认得。”男子咬着鸡腿肉,含糊不清的说。
周学荃想不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师傅,听声音倒有些像四师傅?他不敢相认,良久才又憋出一句试探性的话,“四师傅,您终于换衣服啦?虽然也不好看,总归不会吓到人。”
“换不换衣服干你啥事啊。”尘夙气的直瞪他,会不会说话,会不会拍马屁啊。
周学荃这才安心的收起架势,把剑往桌上一搁,笑嘻嘻问:“师傅怎么来了?”眼见桌上的食物已去一半,他坐下就开吃。妖怪胃口大的不得了,再不下手,盘子很快就会见底。他可是见过那小藤吃包子,连一口都没给裴宁留下。
尘夙没好气的说:“我打算去京城逛逛,顺便再教教你剑术,省得出去丢我老脸。”
“那感情好啊。”他真的欣喜万分。
“听说你要回山,回京城的哪座山?”尘夙不着痕迹的问,他自然是知道这小子要离开京城,这才急匆匆现身阻止。
“是回云州的云顶峰。”
尘夙想也不想就说:“不能回去,你就在京城郊外找座山,哪都可以练剑的!”
“师傅,我回去是避祸。京城也没啥好的,您也可以去云州瞧瞧嘛。”
“我警告你,必须去京城,否则宝剑收回。”
这话吓得周学荃又牢牢抱住宝剑,说:“给出去的东西怎能……”
尘夙眼神一刺,表情说的明明白白,他没有在开玩笑!
周学荃立马就焉巴了,“那也不行啊,刚才朱大人都警告我,我……”
“听我的,等你练的差不多,我叫小裴给你开灵脉。”尘夙抛出大筹码,信口开河说,“以你的资质,迟早比她强。”这个迟早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啦。
周学荃心喜得满脸都是笑,藏都藏不住,他挥着手假意说:“攀比的活就算啦。但我一定好好练,师傅放心!”
“咱可说定啦。”尘夙放下手中的鸡骨头,变出一条素色手绢,擦干净嘴和手,“我可等着你。”
周学荃猛点头,本还想恭维赞美几句,谁知四师傅一眨眼就不见了,只两扇窗户还在晃动。
他虽然不懂啥叫开灵脉,总归是好事嘛,看那些小孩子们使的符,他也偷偷用过几种,有的好使,有的却没反应,里头肯定有学问。他捧起鸡壳啃起来,对于吃残羹冷炙,也丝毫没有怨言。
尘夙半路出去,自不是搞神秘,而是有朋友呼唤他。
那人一袭降红色大袖锦袍,不怕冷的坐在满是白雪的屋顶上。他正高举着酒杯,袖口淡金色云纹映衬着手腕光洁如玉,清朗朗的声音唱着当红的小调:“生时荣荣,死时惶惶,人生几何,朝夕相争……”他一边唱着,一边把小酒坛抛了出去。
尘夙轻轻接住,对着酒坛就是一大口。“劲道不太够。”喝完还不客气的给了个评价。
“你那便宜徒弟够厉害的。”那人说着便转过头来,可惜看不见脸,脸上不知覆了什么东西,雾茫茫一片。
“咋的,你还真动手啦?”尘夙吓得被酒呛了喉,他警告道,“你可别乱来,这是唯一的希望,希望!”
“有两只小野猫想火中取栗,被她大发神威收拾了。我现在相信她把娘娘们挨个揍了一遍,不是传言。”说话之人便是旭秧。
尘夙离园那日,两人便接上头,有了一番探讨。直到裴宁南下,消息自然也是尘夙传出去的。旭秧得到消息后,不过随意漏了两句话出去,便有红笙急匆匆找茬立功一事,顺带也帮他探了底。
元宵佳节,明亮的月光洒落屋顶,白雪亮晶晶的闪耀着。尘夙阴沉着脸,懊恼合作伙伴擅自出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尘夙自然没和人说清楚裴宁的情况,也是想增加筹码。若知道她就是颗不稳定的炮弹,随时“轰”的一声后烟消云散,谁还敢往下撒本钱。而这回,裴宁恐怕不好受吧,变身的机会又白白浪费了一次。
但是旭秧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因为他不着急啊。不管哪一方成功,他最终都会受益,他还年轻,等得起结局。
两人僵持没多久,尘夙意外的先妥协道:“这回就算了,以后我们开诚布公的合作,我也不藏着掩着,你呢一路为她开道。”
旭秧满意的翘起唇角,抬手在空中一抓,银色的月光忽然交织起来,不一会一片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