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裴宁又说:“您看他们的戎服,以及前来的方向,应是谢节度使麾下的兰州府兵。看来天下局势已变,他的人都敢到梁州与青州的交界地。不过青州治安向来不错,想必再往前是不会碰到这种事情。”
胡掌柜不停的点头,他真是心有余悸啊:“想不到谢节度使如此大胆,青州刺史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商队先行离开,到了云开县附近便各自分开,化整为零。此后大伙不要再提及此事,不然都得招祸。镖队留下来打扫战场,然后我们会往东而行,留下一点痕迹让人追查。你们路上动作要快,千万别被发现了踪迹。”裴宁把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听得胡掌柜热泪盈眶。
胡掌柜也乖觉,立即叫人取来剩余的银子交给周裴:“裴少东家万事小心,以后用的着在下的,便可找云州府城的胡家,这枚玉您收好。”说着递过一块通体翠绿的平安扣。
裴宁接在手里,便知其中奥秘,原来平安扣中间那环上有细微的突起,应该是微雕。
两厢人马便在这里分别。镖师们把那些死人剥了个精光,黄兮兮黑乎乎的ròu_tǐ装满一车仍有许多多余,便俯面搁在马背上。
“少东家,您别污了眼睛。”镖头姜木花心颤颤的提醒道,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过此生怕也嫁不出去了,谁敢来娶?这不都成二十岁高龄之花了么。
裴宁无奈的扬了扬眉,即使强悍得另他们害怕,他们依然认为女人看不得这些东西,这就是男人的本性。“都处理好了吗?”
“是的,少东家。戎服已经用落草汁浸上,余开和赵前带着那些戎服和一半马匹先回梁州。我们先到兖山中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分头到兖州或者青州逛上一圈后再回去。”
“既然如此,你们先行,我把这里的血迹处理好后就追上你们。”裴宁忽然心里一动,这批人难道就为了打家劫舍出来的?若是打家劫舍,一碰面便动刀,虽结局不会变,但商队肯定会死伤大半。就怕后头有人接应,他们有恃无恐!
“你们动作要快。尸体不用烧了,就往山崖下一扔了事。扔完后,我还没追上来,你们就照原计划行事,不用来找我,把银子安全带回去。”
三十几匹马轰然启动造成的动静可不小,那扬起的尘埃晕染得整个天空都成了黄色。
裴宁庆幸梁州地形狭长,北部山里头在两月前就开始落雪,而南部此时还没有下雪的动静,否则这雪地上的痕迹可无法人为处理,而老天也不会立时就降下大雪来帮助他们。
裴宁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颗透明的珠子,若仔细看,这珠子却是软的,犹如水珠般在她掌心滚动几下。她又解下腰间水袋,水袋中是自酿的米酒。她将珠子放入水袋中,并使劲摇匀。再次打开水袋后,从里面飘出一股腥甜的香味。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满是小孔的物件,装在水袋的口子上,然后将水袋倒扣,里面洒出来细微的粉红色液体。她绕着整个战斗现场走着,粉色液体洒在地上便消失不见,但是血迹依然存在。
约一炷香后,那裸露的黄土上出现了黑色斑点,慢慢的向中间靠拢,并且越来越多,多的令人毛骨悚然。见此情景,裴宁便翻身上马,先是向着官兵来时的路上疾驰两刻钟,便拿出一根巨大的树杈,拖在马后慢慢扫动,将一行人的踪迹扫了个干干净净。又半个时辰,她回到了战斗现场,此时黑点已经少了许多,它们正搬了食物向外扩散返回巢穴。
“真是可爱的蚂蚁。”裴宁赞叹一句,便策马往兖州山追去,此时被群马激扬起的尘土早已归位,而且留下来打扫痕迹的人也很用心,一下子,裴宁竟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见此,她便缓下速度,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定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万一有追兵来,她可不能把人引过去。
就这一迟缓,天地变色!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裴宁已听见身后有滚滚“雷声”涌动,转头一看,天边扬起磅礴尘土,铺天盖地的冲着她的方向而来。她略一皱眉,心里便有了计较。只回过头来,仍缓慢前行。
不一会,马群便追过她身旁,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
裴宁故作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的也着统一服装,但又不是绒服。前一批明显是士兵打扮,戎服是素棉布所制,颜色藏青,只那领头的武官衣服上头有花纹。而这一批人的衣服为黑色,质地是织锦且有花纹隐现,倒像是传说中羽林卫的打扮!只是羽林卫不在皇城守卫皇帝,跑这里来干什么?
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之后,那队人马忽然停了下来,互相之间也没有说话,似乎很有纪律。裴宁依然纵马前行,在路过马队时候忽然听了一句:“又放了一个烟火,红色的,刚才那个没看清颜色。”
裴宁刷的一下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看见一个烟火熄灭的尾巴,那飘渺的黑烟眼看就要消散,随即又一个烟火上空。这是兖山方向!
裴宁马鞭一甩,骏马飞驰而去!连放三个烟火,必定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否则姜木花不会在她嘱咐自行其是后仍然寻找自己。
那队人马在她飞奔那一刻愣了下神,领头之人说道:“跟上!”
这一下,裴宁仿佛是被追赶的逃犯,一马当先,在前头逃窜,后头吊着一群官兵。有一商队远远看见了,立即偏离行道,紧急之下与他们错开。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