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的扬州,隐隐约约夹杂着南方的潮气和北方的寒气,这个时候的扬州该算是最萧条的时节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名城亦难免显得安静,来往的游人少了许多,没有斑斓的色彩来衬托,这座名城俨然化身成一座水墨色的古城,那是黑与白所透露出来的一种典雅,也是古与今所呈现出来的庄重。
在这样的一座城,守望着一道身影,对于陆方青来说,他的追寻、他的期望,应该是在这扬州古城之中。
礼府虽非显赫,但在这扬州城中也算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礼秀锋身为举人,在这扬州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加上其平素作风朴素,平易近人,在邻里之间颇有美名。
礼荨菱牵着一个年过三旬的男子走来的时候,便引起了众多人的关注,礼府虽说低调,但声名依旧在外,礼府的千金小姐正当妙龄,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对礼府的名声造成影响,所以也难怪见到此景的人们都瞠目结舌。
礼荨菱心思单纯,并未细思,而陆方青向来独来独往惯了,闲云野鹤的闲逸性子未改,对此也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礼荨菱拉着他进门。
进门之后,一股清新的气息便让陆方青精神一振,庭院如林,丝丝自然的气息扑鼻,花香袭来,有鸟惊飞,与门前人来人往的长街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礼荨菱拉着陆方青往里走,道:“我爹最喜欢有才的人了,叔叔你那么会画画,我爹一定会喜欢你的。”
叔叔……
听过了几遍之后本来应该习惯了才是,但是惊异于礼荨菱的特别,陆方青直到现在才发现,岁月如刀,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也被人称为叔叔了。
摇头失笑,两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礼秀锋站在长廊,居高临下,那清冷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陆方青和礼荨菱。
那沉默让礼荨菱感到压抑,她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陆方青的手。
从礼秀锋身后传来轻轻的叹息,一个婉约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一个女孩子,牵着男子的手在大街上乱跑,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礼荨菱吐了吐舌头,但却没有那么害怕了,轻轻地更像是有些撒娇一般地唤道:“娘!!”
长发轻盘,配以华胜,雍容华贵的妇人没好气地扫了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一眼,向陆方青轻施一礼,便没有再多话。
礼秀锋没有理会礼荨菱的反应,他儒雅而平静,只是心中略为疑惑,因为他感觉眼前的这男子气度非凡,且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他很冷静地对陆方青道:“兄台登门是客,还请进里屋喝杯茶水,礼某招待不周,还望兄台不要见怪。”
陆方青连忙还礼道:“祝兄客气了,陆某不请自来,该是给礼兄添麻烦了才是。”
见陆方青也是知书达礼,礼秀锋顿有些许好感,再加上他总觉得陆方青给他的感觉带着一股熟悉感,只觉得刚刚所见应是误会,便又问道:“陆兄该是外来客人,在下愿尽地主之谊,只是不知道陆兄该如何称呼。”
陆方青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在下陆方青。”
“……”礼秀锋身体突然僵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那朦胧的熟悉感在这时找到了答案,可是反而让他觉得陌生,直到他反应过来,失去了之前所有的冷静与风度,连忙上前道,“秀锋见过陆先生!!”
礼荨菱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大失方寸的时候,此时瞠目结舌,看着自己的母亲,发现她脸上也是带着疑惑,可是并没有开口多言。
久闻陆方青之名,此时得见真人,礼秀锋兴奋与惊讶并存,陆方青的画连天子都难求,特别是像礼秀锋这样的人,对陆方青的作品更加是垂涎三尺,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明白,陆方青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还跟自己的女儿走在一起。
礼荨菱百思不解,索性不再理会,有些得意与兴奋地道:“爹,您知道吗?这位叔叔好会画画哦,我看到他在河边画鲤呢,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荨菱,不得无礼!!”礼秀锋连忙喝住礼荨菱,恭敬地对陆方青道,“小女管教不严,还请先生勿怪,这位是秀锋内人陈淑瑶。”
说完,在礼秀锋的示意下,陈淑瑶上前行礼道:“见过陆先生。”
“先生快请进,夫人,快快备茶!”
陆方青从容回礼,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如同受了委屈,撅着小嘴表示自己不满的礼荨菱,他微微一笑,在礼秀锋的热情相迎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适才在河边偶遇令千金,见她戏鲤玩乐,正好陆某也一时兴起在作画,忍不住与她搭话,实属冒昧。”
“先生说的哪里话?以先生之才,小女能够入得先生之眼,实在是她三生有幸,只是唯恐小女不懂事,冒犯了先生……”
陆方青摇了摇头,看着愈发委屈的礼荨菱,终觉得不忍,没有让礼秀锋再说下去,而是道:“陆某观令千金与鲤同戏,可见她身怀异赋,具备仙灵之气,应是有才之人,陆某虽具一身拙艺,可却只喜欢当个闲云野鹤,不喜声名,但终希望能有人得承陆某一身所学,若是礼兄愿意,陆某希望能得令千金这个得意门生。”
不管是谁,听到陆方青这个建议一定会惊喜交加,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是听完陆方青的话之后,礼秀锋和陈淑瑶却是一脸怪异的神色,他们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