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寒寒风吹着报纸的页脚哗啦啦的翻动,陈广却毫不在意,似乎和修鞋匠聊得很高兴,不时地指着报纸上的新闻给老者读新闻。
而那位上了年纪的修鞋匠浑身披着破旧拼接的棉袄,胸前挂着脏兮兮的围裙,同样是用各式旧衣物拼接成的,鼻梁上的老花镜只剩下半边,刚好让他完成工作。
修鞋匠听着陈广的朗读,不时的耸耸肩膀,而这位老者一定不知道面前这位小青年就是委员长,架子看着比陈广还要大,陈广念了半天,修鞋匠才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下滑的眼镜,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羊秀梅悄然的把车停下,没有打开车门,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纤手扶着方向盘笑盈盈的看着那里,她对这位年轻的委员长充满好奇,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羊秀梅从内心深处敬佩比自己小几岁的的青年人,他不但无所畏惧,身上更有一种许多人政坛老手都无法与之相比的逼人魄力,充满了攻击性。
如果把秦川比作一个广袤繁盛的草原,任何一个在这里面厮杀的人都是狮子,而眼前这个人就是一只年轻的狮子,只是这只狮子头戴着王冠,把狮群全部踩在了脚下。
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周振华的判断,这个年轻人可能政治手段还不够成熟,但是拥有着绝对的杀伐气,在开始所有人针对的局面下,能够撕开困局站在巅峰,并且让绝大多数人跟随他,南线保卫战就是例子,那些前线的士兵,中下级军官们对他有着绝对忠诚。
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就会如同丈夫描述的那样,成为令全世界瞩目的风云人物。
想到这里,羊秀梅不禁握紧了方向盘,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走进这位小委员长的圈子内,为全家人留下一条后路。
也许早点认识他,丈夫就不用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了......
鞋子很快修完了,陈广把报纸叠好放在小板凳上,接过鞋子放在眼皮底下,仔仔细细的看鞋底上那些密集的针眼,然后冲着老人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将鞋子穿在脚上,用力踩了两脚,满意的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旧式硬币,全部放在修鞋匠的罐子里。
就在这时候,老人瞥见了那些硬币,似乎能买回来三四斤大米,这才笑呵呵的冲陈广笑着说道:“恁快回家吧!老天爷要下雪了!”
陈广听着逐鹿省的方言,这才知道老人是那边逃过来的幸存者,点了点头推着山地车一脚跨过去,看看天边的乌云,准备朝着自己的别墅骑回去。
脚后跟刚刚踩出几下,滑出几米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滴滴”的轿车喇叭声,心想那个混球敢在大街上按喇叭,转身过去,却看见羊秀梅正开展自己的白色途观,从后面超了过来,陈广身体一歪捏住刹车,羊秀梅将车子停在旁边,摇下车窗露出笑盈盈的俏脸:“委员长,还是我送你吧,这马上就要下雪了,被寒风吹感冒了可不行。”
陈广看了看她车上空无一人,看了看天空,然后点头笑道:“也行,羊主任,你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慢悠悠的将山地车往回推过去,直接送给了收摊的修鞋匠,这才转身返回,羊秀梅赶忙打开车门,陈广钻进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随手关门系好完全带,冲着羊秀梅一笑,随口问道:“羊主任,今天不用照顾孩子?”
羊秀梅笑着摇摇头,说道:“孩子跟着他父亲去了,今晚家里没有我就出来散散心,直接回长安街的别墅吗?”
陈广赶忙摇头道:“东越卓将军送的厨子今天请假,我这肚子还饿着,找家路边馆子吃个饭,我很久没有吃到油泼面了。”
他这两天突击视察了龙首城内的国营企业,要不是李光明拦着,他当场就准备杀一批蛀虫,一股气没地方发泄,就在龙首城到处逛了起来。
‘戴家真是锲而不舍,下班了还找人监视我?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似乎由于是下了班的关系,陈广一脱下军装走出军部大楼开始,就由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委员长,变成了闲逛的社会青年,而坐上了羊秀梅的车后,又变成一个思考其中关系的猎手。
羊秀梅不知道陈广的猜想,她总觉得陈广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身边没有多少人,这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于是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指,信手拨弄下额前被风吹散的秀发,蹙着眉头想了想,就柔声道:“我知道有家秦菜馆,那里的面还是很正宗的,只是有点远,在城西。”
陈广笑了笑,点头道:“那就麻烦羊主任了,今天我请客,正好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这话正中羊秀梅的下怀,她知道领导在下班后还能和你谈事情,这代表着关系的进一步升华,她现在一门心思敲定陈广,只是苦于平时两人都是工作关系,没有私下的时间接触而已。
假如今天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建立良好的私人情谊,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层,羊秀梅不禁有些感激的望着天边的乌云,在陈广看不见的一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轻笑道:“委员长不用客气,您身上从来没有钱的,还是让我请客好了。”
说罢启动车子,小车缓缓行驶而去。
陈广余光瞥了一眼,就觉得脱下深蓝色外套的羊秀梅今天似乎格外活跃,身上成熟的气质却透着一分妩媚,一分青涩,虽然素颜而坐,但眼角眉梢总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迷人的韵味,总让人心中长满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