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松谷时已是傍晚时分,从谷口的关隘处到谷内,房门上的桃符都换成了新的,每户人家的大门处都点了两只红色的灯笼,一路遇见的小孩都换上了新装。
过年了,这是张松来到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从景象看,这个时代过年虽不如前生那么热闹、那么红火,但是却更显得质朴与温情。
自进山谷开始,晓理等少年就安静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眼里既好奇又略有不安,这是每个第一次出门的少年都有的心态。
谷内的诸人都礼貌地向于心之与张松等一行人行礼问好,同时也好奇地打量着第一次露面的几人,另一面又派人向于敏之报告。
走到山谷中间,再折向北,走了一段距离后就到了于敏之的住处了。于敏之早已率沈攸、另有两名中年男子等候在门前,于心之与陈甲见了,率先上前与于敏之等人见礼。
宋配已经下马,李山也在张松的扶持下下了马,范新很有眼色地代张松扶着李山,马匹已由山谷的随从牵走了。宋配把张松让在了前面,李山把稍有些骚动的几名少年安定下来,让他们站在自己的身后。
张松上前几步,恭敬地向于敏之行了一礼,道:“夫人,张松率众前来。”
于敏之也不托大,郑重地回了一礼,高兴道:“欢迎张君与诸位的到来!”
接着于敏之为张松介绍了身边的几人,瘦高个,白发白须的那人就是以前见过的刘永盛,另一名矮胖个子,满脸红光,脸色有点倨傲的中年男子叫周明庶。于敏之介绍说周明庶前一段时间在事在外,临近过年才回来。
张松一一见了礼,同时仔细而又不失礼貌地打量了两人几眼,将两人的相貌特征暗记在心,以便以后打交道。
张松也为于敏之介绍了自己这边的几人,当于敏之听到了宋配的名字时,眼睛顿时亮了许多,而当听说宋配已经拜张松为主时,于敏之眼中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
礼毕之后,于敏之便带领张松等人来到了一间大屋子跟前,这时,已有随从将晓岚、晓理与袁士、范新、钟贵等领到大屋子里的偏房用餐。
一番推辞之后,张松随着于敏之进入了屋子,屋子里火烛通明,屋内上首摆了两张几案,左右两边各摆了六张几案。于敏之先在上首的左手坐下,然后让张松坐在了她的右手。
左边依次下去是周明庶、刘永盛、于心之等,右边依次下去是宋配、李山等,。
“这是谷里的议事堂,今天过年,谷里简陋,未能好好招待张君等,还请见谅!”于敏之坐定之后便按规矩客套了几句,说话时笑意盈盈,显得很高兴。
虽知这是客套,但张松也不敢怠慢,他忙起身向于敏之行礼,答道:“吾蒙夫人接纳,感激不尽,吾有礼了!”
“张君不必拘礼,张君与宋君、李君的到来为山谷增添了新的力量,以后我们就亲同一家。”于敏之摆手让张松坐下说话。
“亲同一家!”
在于心之、陈甲与沈攸等人的带领下,屋子里所有人都大喊,群情激奋。只是张松注意到周明庶并不是那么热情,对于敏之说的话有点不以为然,看向张松几人的眼光中也有几分冷漠。
说话间,沈攸已经让人端上菜肴与酒,此时每张几案上都摆满菜肴,放上了一壶酒。菜肴与酒都是一样,要说有区别就是酒器不同,于敏之与张松几案上摆的是爵,其他人几案上摆的是陶杯。
“诸位,我们为张君等人的到来满饮此酒。”于敏之端起几案上的酒爵,热情洋溢地对着众人说。
“慢!”
众人都将眼光聚集在周明庶身上,刚才正是他喊了一声,只见他站起身来,两眼无礼地紧盯着张松。
“请问夫人,张松一乳臭未干的少年,寒门子弟,何德何能坐居上席?”
周明庶不提还好,经他这么一提,屋子里的众人还真觉得张松这么个少年坐在上首有点刺眼,一时没有人说话。
“周明庶,不得无礼!还不快快坐下!”于敏之大怒,“我也是寒门子弟,难不成我也不能坐上首不成!”
周明庶却是毫不退让,“夫人自嫁予主公后,自与寒门子弟有别,不可同等视之。然张松一外人,又是寒门子弟,因何能居上首?”
张松注意到,陈甲与沈攸、于心之都对周明庶怒目而视,刘永盛却眼光平静,端坐不动,而坐在李山下首的三人却脸露得色,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于敏之见周明庶无礼,心中恼怒异常,脸色发红,两眼死死地盯着周明庶,然而周明庶毫不畏惧,满不在乎地站着。
“就凭张君为山谷中人治疗好了水痘,挽救了大家的性命!”于心之几乎是怒喝。
周明庶轻蔑地看了于心之一眼,撇了撇嘴道:“大夫是下贱之人从事的职业,贱民岂可与士大夫同日而语!”
“你!”于心之气急,可也无语,大夫这一职业在这个时代确实不受人待见,只是人们眼中的低贱职业,这是社会的共识。
张松好整以暇地坐着,端起手中的爵,抿了一口酒。说起来这是青松谷内部的事务,张松刚来,倒也不好插手,二呢他也想借这件事看看于敏之与于心之对自己的态度。
“张松!你自己说,你可与士大夫等同吗?”周明庶见于敏之不答话,便得意地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张松。
“说什么士大夫,周明庶,你自己难道是士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