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哲独自一人出了洛阳城,沿着襄阳一路顺江而下,不过数日便已过了巴陵。
这天正午,吴启哲抵达长江,登上一个小丘之顶,极目四望。
面前广阔的山峦川岳连绵起伏,一直延伸之无垠天空彼方,雄奇壮观。吴启哲眼界为之豁然而开,生出一番山河壮丽之感。
此山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仿佛天工妙手所造的艺术品!半山处隐见庙宇。
吴启哲驻足赏景好半响后,正想继续上路之际....
突然一阵清越的萧音,从奇山那方传来。
空灵通透的箫音,犹如来自天外的仙韶。
萧音似在娓娓描述某中心灵延伸出的无尽美丽空间。
吹奏者本身的情怀就像云头的空山,难以捉摸和测度,又如一个局内人偏以旁观者的冷漠,却凝视挥之不去的宿命。
萧音若断若续地在大自然风拂摇曳的优逸气氛中缓缓浮动,有股纠缠不已,至死方休的韵味。
吴启哲突然浑身一震,脑海里出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倩影!
石青璇,只有石青璇才能吹奏出如此清丽秀美,不着半点俗意的萧音!
吴启哲不在迟疑,立刻往奇山赶去。
奇山古庙齐云观外,数百级依山势蜿蜒的石阶下,立着一栋雅致亭子,亭内亭外各有一人,气氛格外紧张。
吴启哲闪在一边,并没有马上现身。
两人闲聊叙旧,吴启哲知道对方一个叫周老叹,一个叫丁九重,他心中已经又所思量,这两人都是邪帝向雨田的弟子。
周老叹四十许岁,脸阔若盘,两唇厚突,眼如两团鬼火,身形矮胖,双手粗似树干,肤色赤红,颈前挂一串血红色珠子,浑身充斥暴虐之气,活脱脱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丁九重年近五十,劲装疾服,体形高壮魁梧,勾鼻深目,头戴通天冠,有种说不出,邪恶欲绝的味道!
从他们的对答,可知他们对吹箫的石青璇是充满敌意的。
焉地周老叹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
骇人的事发生了。
他本已粗壮的手倏地胀大近半,颜色转红,隔空一掌朝亭内劈去。
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他膨胀后的血红巨手全扯过去,再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进亭内去。
“蓬”!
亭内的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则只是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赤手,“呵呵”厉笑道:“可笑啊可笑!堂堂『帝王谷』谷主丁九重丁大帝,竟沦落至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Luan蛋都给我挤出来,可笑啊!”
两人连番交手,谁也奈何不了谁,功力当在伯仲之间。
吴启哲心中一动,又生感应。
“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想以前那样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吗?嘻.....”此时场中神出鬼没地多了一个宫装彩服美妇,身法诡异却瞒不过吴启哲的感应。
媚娘子金环真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但眼角隐见鱼尾纹,虽极其风情治艳,但脸色苍白,眼透煞气,犹如来此冥府的美丽幽灵。
人影一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金环真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娇笑道:“老叹小弟一点也没老过,还比当年更趣致可爱呢,嘻....”
周老叹如避蛇蝎的横移两丈,到了上山的路口处才立定,骇然道:“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干笑道:“老叹兄恁地好介绍,还是留给你吧!”
吴启哲心中冷笑,这三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周老叹和丁九重从刚刚的大打出手又变为言笑晏晏的老朋友,必有自己的盘算。
只见金环真跺足嗔道:“你们算是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来个你推我让的。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震天长笑徒然自远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的缓缓道:“他们不敢要你的,还是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
要知人在全速驰掠之际,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
能达一流高手境界者,均有本领保持声调的平和,倘如来人般说话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不但既缓且慢,又是故作阴声细气,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至可完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发放。
这个“倒行逆施”尤鸟倦,肯定其武功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
透过枝叶瞧下去,由吴启哲的角度,看到“媚娘子”金环真,当尤鸟倦声音传来时,她先是玉容微变,随之才绽出媚笑,可知她心中震骇。
倏地,一道人影挟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倒行逆施”尤鸟倦脸色蜡黄,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嘴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