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陈楠没有离开。
他拿出证件,给沿途的守卫查看,同时经过一堵堵集合了指纹识别、声纹识别、虹膜识别甚至基因识别等世界上最先进安保系统的大门,陈楠终于来到一扇与基地严密的保卫完全不符的普通木门面前。
轻松推开进去,是一片粉红色,排列着一个个可爱的玩偶、模型、饰品,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少女房间。中间是一张小巧的床铺,其上抱腿坐着一个头埋在膝间的娇小人影,一头长长的白发铺下,显得有些黯淡。
陈楠没有太多爱惜的感觉,他负责着这个小女孩所有的衣食住行,保卫着她,也看守着她,是不适合有任何多余感情的。他是被这种标准选上的,也一直遵守着。
但他还是摆出一副贴心的样子,亲昵地坐在床边,用柔和的语调说:“怎么,不开心吗?白。”
没有赌气的沉默,预言者,白很自然地抬起头,与陈楠对视,眼中没有少女的柔弱与任性,只有洞察一切的空洞:“是的,我很不开心。”
陈楠沉默着,他知道自白剂的威力,哪怕是最先进最安全的自白剂,也会让少女留下难受的回忆。
但她只是轻轻一句不开心。
陈楠知道,这些伪装对白毫无意义,但两个人一直默契地表演着亲子的互动。
他说:“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说:“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
陈楠试着伸手去抚摸白的头,却被轻轻闪过,他说:“白,我知道你对我们这群官僚非常失望,但是还是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们的意见。”
白面无表情地说:“在你们慢慢吞吞来回讨论,最后依旧驳回我的方法时,一切已经晚了。”
陈楠皱起眉头,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大了:“你到底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白盯着陈楠,一字一句地说:“毁灭,废墟,绝望,以及一望无际的血红。”
陈楠说:“血红?我倒觉得是你一手造成的!”
白说:“不,它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来对抗那颗红星。”
陈楠问道:“什么红星?你画的难道不是太阳?”
白摇头说:“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只有营造出那样的场景,人类才有未来。”
陈楠说:“总之,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情上面已经有决定。”
陈楠还想说什么,白却抱住了头:“你看不见,所以根本不懂!世界将在一个月后彻底陷入黑暗,冰冷,死寂,纯粹,单调,你们不懂,不懂!”
这个弱小的少女猛地抓住陈楠的双肩,抓得指节发白,陈楠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听着:“求求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只有我才知道人类最后的希望在哪里。”
陈楠离开了,他心中的纠结恐怕将持续很久,很久。
与此同时,张燎原也重重拍了桌子:“胡扯,小孩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祁秋蝉说:“小孩子?她看过的未来拯救了这个国家多少次你知道吗?”
张燎原说:“预言根本毫无意义,大国交锋看的是实力,一星半点的预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天京国能发展到今天,靠的是无数能人志士的奋斗,而不是区区几个预言!”
祁秋蝉眯起眼睛:“上面那群老家伙不过是怕死求稳过头了,只顾着消灭看得见的威胁,而不顾真正的末日。如果放任事态发展,阿东萨这一个月将会被你和军队赶得东逃西窜,一事无成,在末日中像鸡仔一样被杀掉。”
阿东萨面色不善,咔擦一声掰碎了昂贵的红木桌子一角。
张燎原执拗地看着祁秋蝉,说:“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秋蝉冷笑道:“张燎原,你这是逼我灭口啊。反正半个天京都送给那个怪物了,再多个你又何妨?”
张燎原听了更加生气:“半个天京?你到底许诺了它什么东西?”
罗伟听着里面唇枪舌棒,不由道:“乖乖,这女人真狠。万一打起来我们要帮谁?”
宁先生摸着山羊胡须:“依老夫之言,不如就帮帮那个小女娃子吧。”
阿黛尔不屑道:“还小女娃子,人家指不定多少岁呢。”
尽管阿黛尔声音压得极低,祁秋蝉还是转过头来狠狠瞪了窗外一眼。
苏今听着一个又一个重磅消息也是懵得不行。
世界级任务里多的是杀一半救一半的事情,为了封印恶魔杀死魔神献祭人命算什么?苏今并不排斥,但前提是这个情报是真的。不然到时候养虎为患,万一阿东萨真的毁灭世界谁能阻挡它?
阿东萨打了个哈欠,说:“你们是傻吗?吃人肉跟吃猪肉差别很大吗?之前要人来做实验只不过是因为宿主是人罢了。”
现在的它反而更需要研究不同动物的生理来丰富自己。
张燎原惊诧地望向阿东萨,又回头看着祁秋蝉,恍然大悟:“你在耍我?”
祁秋蝉抱着肚子大笑:“你以为人类是什么好东西吗?不都是一堆蛋白质加脂肪,论营养一块人肉还未必有冻猪肉高呢。”
祁秋蝉突然停下笑声,说:“阿东萨,你能遵守承诺吗?我们帮助你,而你帮助我们。之后,请你离开地球。”
阿东萨嘴角上翘,说:“看心情吧。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会来杀我的是谁。”
张燎原怒目圆睁:“你!”
祁秋蝉却微笑起来:“那么,一言为定。横竖都是末日,再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张燎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