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丫鬟来报,少爷刚才又犯病了。”
在张家,能这样称呼张老夫人的只有一人,那是当初一起陪嫁来的王妈,两人相随相伴几十年,她看着小姐成为夫人,然后成为老夫人。
正在清修的张老夫人动作一顿,睁开眼轻声问道:“王妈,少爷这个月已是第几次犯病了?”
“夫人,已是第五次。”
“哦。”
算算日子,距离月末没剩几天,老夫人点了点头,旁边王妈很是贴心的前一步,搀扶着老夫人从座位站起来,两人亦步亦趋,朝着门外走去。
“如此看来,这宝安堂的许大夫还算是有些本事,跟苏州府的庸医完全不同。”
“夫人所言极是,”王妈笑着附和道:“别看这许大夫年龄不大,可这医术高超着呢,四邻八方那是交口称赞,尤其是他夫人白娘子,据说能够医死人肉白骨,连吃了鹤顶红的人都能救回来!”
“噢?那许白氏当真有这么神?”
“这个。。。”
王妈被问主了,稍作犹豫后,这才迟疑道:“坊间传闻或许有些夸张,可是夫人,空穴未必来风啊!”
“也是。”
些许是因为年龄大的原因,从屋内走出来,张老夫人明显有些不适应,王妈连忙搀扶着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身后丫鬟们端着铜盆银盘,香炉软垫,等老夫人坐下后,揉肩捶腿香巾拭汗,王妈还从丫鬟手接过酸梅汤,亲自端到了老夫人面前。
挥了挥手,待王妈将小碗又重新放回放到托盘后,老夫人叹着气道:“老了,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一点动弹,你看,这才走了多远的路,气喘吁吁的心里发慌,我看啊,这是没多长日子好活了。”
“呸呸呸,夫人怎么能乱说呢!”
王妈急急忙忙连声呸道:“夫人的身体向来康健,老仆的要好太多,再说了,咱家少爷刚刚大婚不久,夫人您还没抱重孙子呢,可千万不能乱说!”
也是王妈了,其他人要是敢这样,少不得要被带到下院好好管教一番,老夫rén dà笑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这张嘴还是这么甜,总是能说到我心坎里。”
先夫和不孝子临终前的托付还没完成,自家孙子的癫痴还未治愈,她还没抱重孙子,在这之前,是死了也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老夫人默默想到,只盼这阎罗天子能够可怜下老妪,看在张家几代人积善造福修桥补路的份,让那牛头马面来的晚一些。
想起之前王妈说的话,老夫人扭头望去:“王妈,你刚才所言白娘子医术高超,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服侍了老夫人几十年,连那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及王妈了解老夫人。稍作一想,她前半步道:“夫人,从哪儿听来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白娘子有没有传言那么神,夫人若是愿意,可命人前往宝安堂,请这许大夫和白娘子到府一趟,行或不行一试便知。”
老夫人点了点头,深感这句话说得在理,对着旁边丫鬟命令道:“来人,去请四管家、不,请二管家到我这里来!”
张府有四位管家,是张老太爷当年所收的义子,取五常四字来命名,即张仁、张义,张智、张信,张家男丁稀薄,这些年来还能不断壮大,四大管家可谓是劳心劳力功不可没,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夫人对四位管家相当礼遇,平日里并不以下人的身份来看待。
听到老夫人召唤,张家二管家连忙停下手头事务匆匆赶来,也许是因为走得急了,这额头汗珠不断,穿的深色衫衣湿了一半儿,贴在背粘的全身不舒服。
他也顾不,到了后连忙施礼:“老夫人,您叫我?”
“义儿可是累坏了吧?快快,这里有凉好的酸梅汤,快喝一些消消暑。”
谢过老夫人,拿起丫鬟端来的酸梅汤,张义一口气连着喝了三碗,这才感觉好受了些,随着三伏天临近,这天气是越来越热,尤其是临近午这一段,站在太阳底下一小会儿,总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休息了一会儿,又询问了下老夫人最近身体状况,张义步入正题问道:“老夫人唤我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儿,是听闻这苏州府出了一位神医,唤你过来是想好好了解下。”
张义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张家的二管家,苏州府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平日里日理万机或许有些夸张,但事务繁忙却是事实,没想到因为这区区一点小事,被老夫人匆匆叫了过来。
算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算是给自己放个小假休息一下!抱着这样的念头,张义很快调整好心态,笑着说道:“老夫人说的可是那宝芝堂的许仙许大夫,他家的夫人白娘子?”
“噢?”老夫人来了精神:“连你也曾听闻?”
“的确听闻过一些,”张义点了点头:“据说这白娘子医术高超,传言有起死回生枯骨生肉的本事,而且仁心仁德,对于家徒四壁身无分的病人,也愿意看病送药不收丝毫报酬!”
“这苏州府还有这样的大夫?”老夫人明显惊讶了下:“若当真如此,倒也配的仁心仁德这四个字,嗯,也有咱张家的一丝仁善之风。”
老夫人却是不知道,张家在这苏州府的确有善名相传,不过谈论最多的却是张家的富有,尤其是张大公子大婚时的奢华,光是流水席摆了整整半个月,整个苏州府大大小小的戏班子,尤其是个翘楚梨花班的班主曾放出风声,一个月内不再拦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