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初雪稀稀落落地到了黄昏便止住了。
这一日,沈霓裳同穆清一直带着莫怵儿一起,同阿兹学习边语。
沈霓裳学习的进度让阿兹惊异无比,开始是还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教,到了后来直接整句整句地教,可沈霓裳还是只需教一遍都能记住。
除了腔调上还不够地道,到了这日晚间,沈霓裳已经能同莫怵儿简单的对话了。
阿兹看沈霓裳的眼神十分震惊。
穆清在一旁笑意明朗。
罗才低声用边语道:“这丫头厉害得很,莫说是学边语,便是边文,估计也是学一遍就会。比这难得多的东西,她也能过目不忘。”
阿兹偏过头看罗才,罗才略局促,阿兹平静收回目光,望向穆清:“晚膳想吃什么?”
穆清笑道:“随意就成。”
正在同莫怵儿说话的沈霓裳转过首:“阿兹,用什么可以换一只羊?”
阿兹后院中只养了几只鸡,但沈霓裳听到过寨子里有羊叫的声音。
阿兹愣了下:“你想吃羊?”
“烤全羊——可以么?”沈霓裳抿唇笑着看了莫怵儿一眼,“莫怵儿说烤全羊很好吃。”
烤全羊是有,不过寨子里也只有重大聚会和喜庆的时候才会设这道菜,除开杀羊的时候,光是腌制就得一个时辰。
这时已经黄昏了,便是弄好,恐怕也成了宵夜。
沈霓裳笑意微微望着阿兹,阿兹应下了:“好,我去弄,你们若饿了就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
阿兹也干脆,说完便出去换羊了,也没提别的话。
待阿兹出去,罗才几分疑惑地看沈霓裳。
沈霓裳向来不是喜欢给人找麻烦的人,突然提出要吃烤全羊,罗才总觉着有些奇怪。
沈霓裳却不解释,转过头又同莫怵儿用才学会的边语说起话来。
罗才又看向穆清,穆清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晓。
阿兹在寨子里人缘颇好,出门没多久就把事情办好了。
“寨子里逻歇家最会弄烤全羊,他先把羊弄好,晚上直接送过来,我们在院里烤就行。”阿兹道。
沈霓裳含笑道谢。
阿兹笑了下,轻摇了下头,未多言。
到了晚上,阿兹把后院清理了一番,罗才也跟着忙前忙后地帮手,阿兹没拒绝他的帮忙。
沈霓裳让罗才去请老族长,罗才跑了一趟,自个儿一人回来了。
罗才有些不好意思:“他年纪大了,已经好些年不怎么吃肉了。加上天气冷了,也不爱出门,让我们自个儿吃就成。”
沈霓裳倒是不以为意:“无妨。”
他们二人是客,请老族长也算为客之礼,老族长确实年纪大,不来也正常。
篝火柴堆一应东西准备好,穆清跟着阿兹去取羊。
罗才将沈霓裳拉到一边,眼神炯炯:“小骡子你有事儿瞒着我?”
“瞒你什么?”沈霓裳好笑。
“哼,好端端地吃烤全羊——你莫哄我,肯定有事!”罗才嘿嘿笑,胳膊肘捅沈霓裳,“快说说,啥好日子?莫非是你生辰?”
蹲在火堆前垒木头玩儿的莫怵儿笑嘻嘻抬首:“诺查儿叔叔我知道。”
罗才立时丢下沈霓裳走到莫怵儿对面蹲下:“给叔叔说说?”
“不说。”莫怵儿咧着嘴笑,小脑袋瓜却摇得很坚决,“姐姐说秘密不能说。”
罗才死活都没撬开莫怵儿的嘴,看着罗才故意做得很夸张的懊恼表情,莫怵儿躲在沈霓裳身后笑得开心极了。
听得前院门响,知晓是穆清他们回来了,莫怵儿小短腿跑得飞快地出去迎接。
沈霓裳这才同罗才笑着低声道:“今日是长生的生辰。”
在将军府时,穆清的生辰是十月十四,每年都是扈嬷嬷一个人给穆清过这个生辰,但实际,穆清比长公主的次子要早三日出生。
十月十一,才是穆清真正的生辰。
“原来是长生的生辰。”罗才这才明白过来,随即笑眯眯压低声量,“丫头还挺上心的。”
“你不是才夸了我记性好么?”沈霓裳抿唇而笑。
罗才也呵呵笑。
穆清拎着炮制好的羊回来了,他们只有四大一小,故而阿兹也特意挑了一头稍小一些的羊,架子早就架好,将羊挂上去,就开始加柴火。
阿兹上去准备操作。
“我来烤。”罗才毛遂自荐。
阿兹瞥他一眼,似有些不信任。
“我会烤东西,真的,不信你问他们。”在阿兹面前,罗才好似总要少几分底气,说话的气势也弱。
“这倒是真的,罗才的烤兔子一绝。”穆清笑着点头肯定。
沈霓裳也噙笑颔首。
阿兹不说话,让开了,退下来同沈霓裳挨着坐下。
罗才喜滋滋上前接手。
除了烤全羊,阿兹也备了些别的吃食,甚至还有些酒水。
初雪过后的夜空显得特别幽蓝深邃,连空气中的那丝丝凉意都透着一种沁人肺腑的干净气息,对于本就不畏寒的沈霓裳而言,反而觉得特别舒服。
阿兹也穿着一件无袖的黑色皮毛袄子,款式却极为简单,阿兹的身材其实很是纤细,硬生生被这不甚讲究的宽大袄子穿出了几分不合村的笨重感。
阿兹却不以为意,给沈霓裳倒了碗酒:“知道你不怕冷,不过喝些舒服点儿,尝尝吧,我自个儿酿的,里头有灵芝虫草,还有些自个儿配的药材。”
说着又望向穆清,把酒壶递给穆清:“你也尝尝。”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