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歌摇首:“容大哥说扈嬷嬷没同她说过,少主子的身世只有容大哥和我,还有那扈嬷嬷知晓。”
“这样的话——”司夫人的神色松懈了一分,紧接着又凝重几分,“我猜穆东恒应是把穆清当作了那慧欣之子。”
沈霓裳一惊,很快想起了“慧欣”这个名字。
三月二十三,穆清被那秀姿污蔑,穆东恒对穆清施以家法重刑,扈嬷嬷似乎提到过这样一个名字。
沈霓裳立时看向张少寒,她记得张少寒也提及过这个侍女。
屋中没有多少落脚处,张少寒一直站在角落里,此际见沈霓裳的视线看来,他点点头将自个儿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慧欣原本是长公主院中的二等侍女,是扈嬷嬷亲自挑中补上来的侍女。后来同府中下人私通有孕,被发现后,因长公主当时也有孕在身,故而放了这侍女。那男仆却逃了,后来被抓回来杖毙。这慧欣原本是被发落到庄子上,但后来没有去庄子,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多的也没打听到,只听人说那慧欣也长了一双桃花眼,同清弟很是相似。”张少寒面色有些难看,说到这里,顿了下才看着沈霓裳,面带愧色,“我曾遣了人手去穆家的各处庄子上打听这慧欣的去向——我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惊动了穆东恒。”
穆东恒这么多年都无所察觉,说明扈嬷嬷将此事做的十分隐蔽。
但此番穆东恒竟然这般大张旗鼓,显然是有了十拿九稳的证据。
按沈霓裳的说法,扈嬷嬷不会出卖,且此事一旦证实,扈嬷嬷便是一等一的死罪,扈嬷嬷也断断不会害自个儿。
而根据乙二方才的禀报,事情很清楚,慧欣恐怕就是穆东恒的另一个证据。
张少寒之前受沈霓裳之托,查探同穆清出生时间吻合的妇人,张少寒只查到同大将军府相关又时间吻合的怀孕妇人就慧欣一人。
虽说张少寒行事也算小心,但多方打探,定也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若是穆冬恒不疑心就算,一旦疑心,很容易便会察觉。
自穆清之事一出,张少寒心中便有些愧色不安。
总觉着是自个儿行事不小心,才导致如今这般严重后果。
思量了许久,此际慧欣被抓一事一出,他还是将自个儿的责任说了出来。
众人相互对看,商子路一笑摇首:“怪不得你。先莫说是不是惊动了他,就算是,也不是你的责任。少寒,莫要多想,如今想法子救清弟才是最紧要的。”
其他人也看着张少寒宽慰地点了点头。
沈霓裳垂眸思忖着道:“若是这般还好,穆东恒恐怕将穆清当作了慧欣之子,按大沥律例,贱籍之子亦为贱——穆东恒应是想将穆清打为贱籍!”
“不止如此。”凌飞插口,“慧欣同那男仆皆为大将军府奴仆,穆清若是被判为两人之子户籍便属大将军府,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便是陛下也无权置喙。”
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
沈霓裳眉心蹙紧,看来这便是穆东恒的目的所在了。
“若是这般,他想如何处置穆清都可随心所欲了。”司夫人看向凌飞,“这样大的事,为何王都一点消息都无?”
这一点方才乙二也有提及。
凌飞同司夫人解释道:“不是没有消息。早前证据确凿,按律例,此案在云州发案,故而须得按级审理。先在云州过堂结案,然后再将供词人证物证随同嫌犯一道送往王都,最后定案其实还是得看王都如何结论。何况此案牵连皇室血脉,是定要宫中裁决的。王都早前已下口谕,明日无论穆清到案与否,相关人证物证嫌犯皆要押送至王都。”
原来是这般。
众人露出了然神色,商子路倒是知晓这些世家大族官场套路,没随着众人一道露出恍然之色,神情中却是几分肃然:“穆东恒在云州权高位重,若是清弟在云州便被打入贱籍,日后想翻身就难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
这一点,大家其实都想到了。
比起穆清真正的身世,被认定是慧欣之子,对穆清而言,其实还不算最糟的事情。
可一旦入贱籍,还是一个奸生子的身份,先不说穆东恒会如何对付他,就这样一个身份,穆清日后哪里还能有什么前路可言。
扈嬷嬷会如何做呢?
穆东恒拿住了慧欣,显然是察觉了穆清同慧欣还有扈嬷嬷之间的某种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让穆冬恒以为穆清是慧欣之子,总比承认穆清真正身世成为一个钦犯的好。
众人神色再度沉重。
“若是这般倒也不怕。”司夫人忽地抬眉一笑,“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一道升籍令么?穆东恒再厉害,总不能连陛下的手书也敢不认吧?”
“可是,这升籍令的受令人须得是……至亲——”孔祥几分迟疑。
当日御前受嘉奖,他同穆清凌飞皆在现场,沈霓裳同隆武帝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隆武帝心思缜密,虽是签发了升籍令,但也做了限制。
沈霓裳这道升籍令,受令人除了她自个儿,若是他人做受令人,此人须得是沈霓裳的至亲之人。
这样一来,这道升籍令的使用范围便大大缩小,不至于引起其他隐患。
司夫人不说话,只定定看着沈霓裳。
她心中如何想只是一个想法,关键还要看沈霓裳如何决定。
在场所有人先是一愣,而后触及到司夫人的神情便倏地一怔,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