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青春校园>鸾归桐>第两百零六章 挑拨

窗外的魆风骤雨不知何时声势弱了下去,淅淅沥沥的雨滴富有节奏地落下,打在屋檐上清脆悦耳几如悠悠琴音。

郭圣通阖眼躺了半晌,终于听得身后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低低出了口气,心道他可算是睡着了。

转而心底又涌起些歉意来:她这脾气发作的莫名其妙,他却没有生气,脾气倒是真好。

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将来一旦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也会变得权利胜过一切吗?

她轻轻侧过身子来,借着幽微的光亮打量他。

睡梦中的他神色柔和,她脑海中蓦然闪过在长安城外大雨时的初见。

“风雨潇潇,正适合温酒。”

这是她听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声音分明和梦中的神秘男子相差无几,但她还是寻了种种理由来否定。

如今想来,即便那时早早肯定又能如何?

她是能阻止王莽复古,还是能阻止四处兵变?

抑或说服绿林军诸将不要奉刘玄为帝?

都不能。

她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小。

重生一世能如何?

早知些先机又如何?

还不是被命运的滚轮推着往前走。

她以为她能说服谢躬让刘秀的路更顺利些,可结果呢?

和前世一样,刘秀还是要诛杀他来正式和刘玄反目。

每每思及到这,她心下就会漫上浓重的无力感,身心俱疲。

仿佛她做再多,也不过是徒然的挣扎。

命运绕了一圈后,终究还是会轰然定格在预先设定好的结果上。

她有时真的想问,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神?

可凭什么?

凭什么设定好众生的结局?

她不服气,她还会继续反抗。

只是,真的能成功吗?

倘若成功,又有什么意思呢?

守着一个心中始终忘不了别人的夫君?

白天时她很少这般浮想联翩,但一到夜深人静时一重又一重的负面情绪便翻滚起来,几乎要把她湮没,她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消极。

她知道她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如果任由自己这样发展下去,她将来很可能变成下一个王嬿。

她该尽早调整才是,可是怎么调整呢?

摇醒身边的人,跟他说你前世当了皇帝然后要废我,我怕这辈子也这样,所以你要待我好一点?

别闹了好吗?

谁会信?

绝对当她被邪祟上了身,不做场法事才怪。

她攥紧了双手又缓缓松开,长出了一口气后平躺了回去。

母亲希望她和刘秀能琴瑟和鸣,她自己心底也没法否认她对刘秀日渐浓厚的情意。

她才十五岁,爱慕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理智说不要,可感情上如何能抵御心有好感的男子日复一日的温柔深情呢?

这才一个多月,她就好多次忍不住要放下心防,不管不顾地去接受他,以后可如何是好?

她阖上双眼,轻轻翻过身去。

暗夜中,她和刘秀中间清晰地隔着一道鸿沟。

翌日起身,郭圣通又变回了那个能说能笑的她,仿佛昨夜脾气古怪无端发怒的她是刘秀的一场幻觉。

但既然她不想再提,刘秀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他有姊妹,知道女子心思细腻敏感,不知什么事什么话就触动了她们的心弦。

管自然是要管的,但不能勉强,他有足够多的耐心等待着她敞开心扉。

用过早膳后,既不肯受诏要和刘玄翻脸,那便索性做的干脆些。

翌日起身后,刘秀写就了一封任命书命快马送出。

他要任朱浮为幽州牧,守蓟州。

刘秀虽受命行大司马之事镇抚河北,但实在是没有权利来任命一州之长。

那是皇帝的权利!

他今次越俎代庖,反意已然是昭然若揭。

谢躬作为刘玄的心腹,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不等刘玄旨意而做出反应,所以他也不能再留了。

刘秀决定即刻起身奔赴邯郸和诸将商量如何处置谢躬。

虽是事出突然,但漆里舍上下早为郭圣通要随军做好了准备,郭况也收拾好了行囊,一说要走不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出发了。

母亲昨日听说刘秀拒了封王旨意就隐隐猜到了刘秀要走,当下也没有多少难舍之色,亲送了他们到府门口后便催促他们动身。

“快走吧,军机延误不得。”

郭圣通上了马车,撩着车帘看着母亲的笑脸在视线中渐渐变直到模糊虚无后才叹了口气放下车帘来。

刘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岳母难离故土,何况行军打仗凶险,不如在真定安全。”

她点头,“我知道。”

道理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就这么想哭呢?

说来好笑,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母亲,心下猛地就像砍掉了一大块一样,空落落地叫人心中发慌。

她闭上眼倒在大迎枕上,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离开母亲,就是真正长大的第一步吧。

要想以后为母亲遮风挡雨,就该从现在做起了。

此去邯郸,她要做的事有很多很多。

兴许是昨日夜里心中有事睡得不踏实,她竟真沉沉睡去了。

等着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简单地用过晚膳后,车队继续赶路。

郭圣通捧了卷医书看,目光忍不住在埋首在案间的刘秀身上流连。

她心下有隐隐的不安,可又说不清是为何。

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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