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倒委实是重用刘秀。
就是不知会不会养虎成患。
郭圣通执起茶杯,不再多问。
刘秀想要收复河北,谈何容易?
姑且先静待事态发展吧。
自知道刘秀将至河北,郭圣通便格外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郭况比她还要关心,每日里都不用郭圣通寻理由去问母亲,他便会急急地开口。
“文叔如今到哪了?”
待听到刘秀过河北后,所到郡县见二千石、长吏、三老、官属、佐史,考察黜陟,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复汉宫名,不禁欣然道:“大善。”
善个什么啊?
郭圣通烦躁不已,心道刘秀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收服了河北吧?
她为此焦虑的愈发夜不能寐了,一入了睡总觉得梦境中身着皇帝常服的刘秀一脸“当皇帝就是如此轻松”。
甚至,他只要说话,不论说的是什么,她都觉得他说的是“朕乃天命所归”。
好多次生生把她从梦中吓醒,而后得反复安慰自己纵便有天命,又有何不可违之?
如此忐忑不安了半月,郭圣通瘦的下巴都尖了。
母亲问及,她都推说是在长个抽条。
好在等到腊月时,便传来消息说是有个自称是成帝之子刘子舆的人受前朝赵缪王之子刘林拥戴在邯郸称帝,仅仅过了两天,前朝广阳王之子刘接也起兵相应。
刘子舆任刘林为丞相,李育为大司马,张参为大将军后,先后占领冀州、幽州,赵国以北、辽东以西亦在王郎管辖下。
作为更始帝代表的刘秀在此情形下本就举步维艰,等着刘子舆以赏邑十万户悬赏刘秀首级后,市井间一度有传言说有人真取了刘秀首级前去领赏。
虽说无风不起浪,但道听途说掺杂的水分太大,郭圣通之前就听信传言以为刘秀战死,今次便多了一个心眼姑且先观望着。
后果有确实消息传来,刘秀没死,只是已然南返。
郭况为此大失所望,他还盼着刘秀能到真定来。
郭圣通却是着实松了口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这夜,她睡了个好觉,极其难得地没有做梦。
翌日起身,她神清气爽,心情好极了。
只是想到在邯郸称帝的刘子舆,郭圣通又蹙起了眉。
那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自称成帝之子,说什么是被赵飞燕迫害,才逃到河北的。
真是跟建兴帝一个德行,把天下人都当傻子耍。
赵飞燕和赵合德姊妹俩都无子,是万万不会允许旁人有子的,她们把持后宫的那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妃嫔害了多少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失落民间的皇子?
他当自己是孝宣皇帝?
宣帝可是经由武帝下诏,上报宗正并列入宗室属籍中,实实在在被皇室承认了的。
而这个刘子舆呢?
郭圣通日前已经从大舅那听说,这不过是个冒牌货。
这个刘子舆,本命王昌,自幼父母双亡,跟着舅舅走南闯北地讨生活,绝不是什么成帝之子。
也真是可笑。
就为了权势,便把姓名都改了,也不知年终祭祀时有没有脸见祖宗?
郭圣通冷笑连连。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在为刘秀而对王昌嗤之以鼻。
然而,她瞧不起王昌又有什么用?
冬月时,大舅已经以真定国十万部众归附王昌。
也罢。
总比归附更始帝的好。
郭圣通深吸了一口气,披上鹤氅穿上鞮子由常夏撑着伞往锦棠院中去。
漫天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把天地间落得是处处银装素裹,她的心也在这寒风凛冽中得到了片刻宁静。
转过年来,形势却是陡转。
刘秀竟没有渡黄河南返,而是得了信都郡太守任光的支持,因此有了四千精兵。
他用这四千精兵先后攻下了堂阳县、贳县,而后上谷、渔阳两郡自请归附,又有昌城县刘植、宋子县耿纯,各自率领同宗亲族子弟来投。
刘秀一鼓作气,又打下了曲阳县,至此归附于他的已达万人。
而这消息也不知是为何所阻,竟到如今才传到真定来。
大舅因此叹曰:“不过月余,刘秀便能开创如此局面,也确实不俗了。”
何止是不俗啊!
郭圣通设身处地地想,倘若换了个人,处在那四面楚歌的环境中,只怕早就回去了。
毕竟,这河北之地得与不得同刘秀又有什么关系?
那该是更始帝操心的事情。
他不必如此拼命。
然而,他豁出了性命。
郭圣通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些古怪,然而那也只是她的只觉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证。
郭况说刘秀做事一向力求完美,想必如今也是性格使然吧。
还没到元宵节,又传来消息说刘秀北上攻中山国,克卢奴县,继而趁势南下打新市、真定、元氏、防子诸县,无不克之。
虽有昆阳大战珠玉在前,郭圣通仍然对刘秀的所向披靡有些惊讶。
如此这般,王昌怎能是刘秀对手?
那么,依附于王昌的真定该怎么办?
郭圣通等这个答案并没有等太久,因为正月二十时刘秀的说客刘植便到了真定来。
在此之前,刘秀所部正由北向南发兵欲击邯郸王昌。
王昌口口声声要以十万食邑悬赏刘秀首级,而如今刘秀复起,又怎么会放过他?
只是,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