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与几人得了银子,自然高兴,夸了一番宁家大方后,又恭维一番,总之就是愿他日后殿试题名之类的话语,这才带着几人离开。
待得几人走了之后,柳雪竹就注意到了,宁泽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这样的表情是她自认识以来从未曾见过的,或许他有时候表现得特别惫懒,有时候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但现在的神情,却是十分的郑重严肃。
“相公,心中在想什么?”柳雪竹看向他,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朝着院子里走去。
“没什么。”宁泽回过神来,他可不想告诉任何人。
柳雪竹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考中解元心有不甘,宽慰了几句之后,也没怎么在意。
宁大海与李氏听得宁泽中了亚元之后,自然十分高兴,虽然不是解元,但整个丹阳郡,那么多的学子,世族大家,自己的儿子能够得中亚元,说起来已经算是极为厉害的了。
这种喜庆的事情,自然要庆祝一番,于是就打算让阿贵去县城采办一些吃食回来。
宁泽简单的与二老说了几句,径直走入了房中,吩咐了一声谁也不能进去之后,就一个人待了起来。
“秦桧。”他站在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静静的看着,而后摇摇头,眉头紧锁。
“庆历新政、范责己、欧阳伦、秦观、秦桧。“一个个词语人名被他写在纸上,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打着,沉思着。
之前的他虽然觉得仪朝与宋有些相似,但毕竟很多自己记忆中的人并没有出现,直到庆历新政公布之后,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最开始的秦观,到如今的秦桧,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脑子里混乱不堪。
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历史正在逐渐朝着原本的轨迹运行,刷刷的在纸上写下自己记得的一些年份,不断的推演着。
庆历新政发生了,那些人也在逐渐的出现,如果仅仅只是之前的历史有了改变,那么以后的事情,可就实在是有些麻烦。
以前自己总是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有钱花,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一辈子也就行了。而如今慢慢融入之后,柳雪竹、阿贵、父母,还有学堂里那些自己的学生。在相处的日子里,感情越来越深,如果自己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就罢了,若真是如历史一般的重演,自己真的就置身事外吗?
他一个人待在房中,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时间还有多久,那历史上记载的悲惨遭遇,让他后背感觉一阵阵发麻。
终于,他狠狠的锤击了一下桌面,发出咚的沉闷声响,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宁静的下午,宁泽在这边想着以后的种种事情。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仪朝京都开封,却是瓢泼大雨如注,乌云蔽天。整个天空一片昏暗,虽然只是下午时分,却犹如夜晚。
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马车经过,车轮轧过积水的地面,溅起一片水花。守城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在城门下或蹲坐,或站立,一排长枪斜靠着放在城门处,雨水顺着枪杆汩汩的流着。
皇城之中,大门紧闭,朝堂上,朝臣聚集一堂,正在商议着一件大事。
已过中年的皇帝身着龙袍,端坐龙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国书,原本威严的面庞,此刻却带着一丝疲惫。
“轰隆隆”
大殿之外,惊雷响起,朝堂重臣心里一惊,齐刷刷的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仪朝皇帝自接掌帝国以来,深感仪朝积弊深重。从最开始的遵循旧制、以礼治国,到如今的改年号庆历,采纳谏官欧阳伦、枢密副使范责己的谏言施行新政,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哪知道新政才施行短短的四个月,如今就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反对之声。这让他如何不觉得累?
这还不算,内政对于他来说,自己皇权在握,只要下定了决心,总能慢慢改变现在的状况。
最难的却是北方大辽并不会给他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捣起了乱来。
“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他扬了扬手中的国书,看向下方的诸位大臣,问道。
“启奏圣上,辽人向来贪得无厌,自十年前缔结盟约以来,年年要求增加岁币,如今朝廷正行新政,花费甚大,岂可再增百姓负担。依微臣看,此事大可一口回绝。“最先回答的,正是仪朝监察御史李纲。
他话音刚落,朝臣之中走出一人说道:“皇上不可。那辽人虽贪婪无比,但如今索要的无非是钱财而已,若是不答应,恐其兴兵犯边,更陷边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帝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向站在下方右边第一位的范责己,出言问道:“范爱卿有何看法?”
“李大人所言甚有道理,想那辽人年年要求增加岁币,实是贪得无厌、背信弃义之徒。若是一味退让,日后更会变本加厉。如今朝廷正值用钱之际,岂能付与番外之邦。”
范责己如今是枢密副使,力主施行新政,以革朝廷百年之陈疾,除多年之弊政。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会同意。
皇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起诏交与辽国使臣,就说本朝与辽缔结盟约多年,其索取无度,贪得无厌,欺我大仪朝无人敢战乎?”
“皇上,若是如此,辽人必定大怒,如今我朝施行新政时间尚短,岂能轻启战端,置边关百姓于不顾?”急匆匆反驳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