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布坊的宁泽,就碰到了冤家,不是别人,正是崔家崔行方。当日在江宁贡院门外,他先是被宁泽抢了案首,而后在中秋诗会之上,又被宁泽抢了风头,两人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
不过这次倒没有遇见他的跟班姜少文,想来是姜少文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斤两,靠他爹在江宁还能混一混,但是到了金陵府,省试上面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宁泽本待要走,但崔行方却是拦住了去路。
“宁大才子,宁案首,呵呵,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他张开了双手,挡在宁泽面前。
宁泽看了看他,道:”不知崔大少爷有何指教?“
崔行方斜了他一眼:“宁泽,好歹如今咱俩也算是士林学子,又都是江宁人,今日晚间,玄武湖畔,正是本届参加省试的学子聚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他一脸倨傲,对宁泽说道,心中打的心思,自然是让宁泽去出丑。
宁泽哪里不明白他内心所想,不由拒绝道:“崔大少爷好雅兴,不过在下今日考完身心疲惫,还得回去早日歇息。”
“呵呵,莫不是成了亲整日给累的?”崔行方看向他,说道。之前就听姜少文提起过,宁泽与娶了商户柳仲才家的闺女,此时正好拿来气他。
彼时周围已经聚起了一群人,省试考完之后,大部分的学子并未着急回去,与宁泽一样,都会彼此逗留几天,或是寻欢作乐,或是找机会巴结权贵,不一而足。所以此时两人说话间,已经聚集起一堆看热闹的人。
崔行方是名门大族,崔家的声名响彻整个仪朝,虽然崔行方只是旁支,但很多学子依然认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站在他那边的士林学子不少。
有人起哄道:“崔公子这话,甚得我等心意啊。哈哈哈”
“正是,没想到堂堂江宁案首,竟然整日趴在女人身上,如今竟是连身子都吃不消了。哈哈哈哈”有人在人群中故意说道。
宁泽听他说得粗鄙不堪,不由目光扫视过去,一脸冷漠。那人见得宁泽看来,先是有些心虚,脑袋朝人群后缩了一缩,而后却直接挺起了胸膛,亦是直直的对着宁泽的目光,反而更加像是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懦。
”崔公子,既然诚心相邀,那在下也不妨一起去瞧瞧。“宁泽冷冷了的看了看他,却是改变了心中主意,直接说道。
崔行方愣了一下,回神过来,大笑道:“呵呵,这才是我江宁才子的风范嘛,来,今天我带你认识认识咱丹阳郡的才子们,说起来,你一个地主考上来的秀才,想必以前也没机会接触。哈哈哈。”
他说完之后,左手一伸,弯着手臂就要假意将手放在宁泽的左肩之上。
宁泽侧身躲过之后,直接道:“崔公子带路便是。”
他这么一说,又反而是将崔行方当做下人在使唤一般,崔行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前面边走边道:”宁泽,今晚的诗会,可不要丢了我们江宁的脸啊。“
知道崔行方心里打着小算盘,宁泽毫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玄武湖走去。周围的学子见得有好戏看,再加上对这诗会也比较感兴趣,不由一群人也随之而来。
玄武湖古称桑泊、秣陵湖、后湖、等。相传前唐年间,有黑龙出现,故称玄武湖,乃是金陵府最大的一个天然湖泊。、
到得湖边的时候,只见周围身着儒衫学服的士林子弟已经来了很多,湖畔酒楼几座,更有商铺林立,灯火通明。
“哎,好好的玄武湖,竟然要废湖为田,也不知道新政关这湖什么事。”
湖边一块巨石上,一个书生正站在上面,目光远眺开去,嘴里说着话。
“秦兄说得正是,不过此等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如今的关口上,可不能让有心之人利用。”旁边站着的一个书生接口道。
那姓秦的公子,正是当日在江宁寻香楼里喊着要听《铁血丹心》的那人,不过宁泽此时还不认识。
那人见一起来的学子有些多,不由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打着招呼。
“崔公子,怎么?你也来参加诗会不成?”秦公子见到崔行方,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宁泽却看得出来,他对这崔行方并不感冒,隐隐还有些鄙夷。
“呵呵,原来是秦公子啊,倒是好久未见了。”崔行方面上带笑,亦是回着话。
哪知道那书生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就见到崔行方身后的宁泽,笑着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生,不知是?”
宁泽回礼说道:“在下江宁宁泽。”
“你就是宁泽?”书生大吃一惊,而后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上下打量起来。
宁泽见他模样,不由问道:“不知兄台是?”
“哦,你看看,我倒是给忘了说了,在下秦观。”
他对宁泽的大名可是听了不少,此时见到,反而有些像见到心中偶像一般,不知所措。不过毕竟是有涵养的人,转瞬之间就回过神来,做起了自我介绍。
“秦观?”这一下,听到他的名字,却是轮到宁泽呆住了。
秦观是谁,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可是宋朝有名的家,字少游,一字太虚,被尊为婉约派一代词宗,学者称其为淮海居士。
面前这个自称秦观的人让宁泽一时呆住了,之前乞巧节夜晚,自己可是抄了他一首著名的词啊。不过还并不确定是一个人,于是,他问道:“淮海居士”
其实现在秦观根本还没有这个别号,而宁泽记得的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