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朝要印书,分了三种,一是坊刻,二是官刻,最后就是私刻。坊刻以书铺商人居多,以盈利为目的,官刻自然是由国子监进行,至于私刻,亦称家刻,主体多是士人大儒,刻书又多以学问崇尚目的,注重青史留名,并不以赢利为动机,在乎的是一个名声。
宁泽的《格物基础论》自然是选择了私刻,更何况雕版印刷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麻烦。如今活字已经做出,只需要找人雕好即可,到时候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当然,赔本的生意可不能做,学堂的学生们可都是商户人家,想来也不差钱,到时候就以辅导书的名义收取一些即可。这种方法,在后世可是常见得很。
更何况自己还是江宁案首,诗词一绝,到时候再印一些诗词之类的出去,财源自然滚滚而来。
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也是美好的。
要雕刻一副好的胶泥活字,自然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更何况他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现代的符号。不过有一点却是暂时无法解决,就是里面的图画,要知道任何书籍,但是枯燥单调的文字,给人的感觉自然是空洞的,比如物理里面关于力学的一些描述,化学里面一些现象的说明。
这一块只有他自己懂,也只有他自己能做,所以画插图的工作自然留给了自己。很明显,宁泽的画艺并不好,好在又动手制作了一些工具,比如简易的圆规,三角尺之类,在纸上挨个画好之后,才算是完成。
“宁公子,你这雕刻的东西可是用来印书?“高价请来的工匠师傅中一人问道。
”是啊。“
“可是,你这个怎么是一个个的,如同印泥一般?”
“这个就是秘密了。”宁泽看了看,说道。关于活字印刷,他可没想着要分享出去,这种东西以后还有大用,再说了,随便分享出去自己还怎么挣钱?
做老好人的想法还是趁早扔一边去,自己又不是圣人,其他人用雕版关我屁事啊,有本事自己想去。
不得不说,来到仪朝久了,宁泽的心里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确切的说,是他的灵魂已经在开始逐步的融入进去。升斗小民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钱,这种独门垄断的生意,白白便宜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果说宁泽开始变得自私,却又不完全对,至少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他是很慷慨的。要不然,也不会打算自己出资将这《格物基础论》给印出来了。
到得晚上的时候,阿贵回来了,只不过脸色并不好看。在见到宁泽之后,脸上泛起了笑容。
“少爷,你可回来了。”仿佛过了很久一样,阿贵说道。
“这才几天,看你刚才那表情,怎么回事儿,谁欠了你银子不成?”见到这个跟随自己很久的仆人,宁泽也有些高兴。
“少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阿贵愣了一下,看向他。
“啊?真有人欠了你银子?”宁泽摸了摸鼻子,刚才不过是一句调侃而已,没想到竟然真有这么回事儿。
“少爷,我,我对不起你啊。“阿贵这变脸艺术,让宁泽真是目瞪口呆,前一秒还喜笑颜开,后一秒就痛哭流涕,老泪纵横的跪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到我房间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房间之后,阿贵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柳记作坊的花露水已经做出来不少,按照之前宁泽给的定价,一瓶五百文,除去人工以及各项原材料的成本,加上已经流水化的生产,起码能够达到七成的纯利润。
销量自然是极好的,如今整个江宁城中的富贵人家,夫人小姐的,谁不知道柳记制出了这样一件好东西,驱蚊防虫止痒增香,买的人可以说是趋之若鹜。
柳记花露水刚一推出,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已经快要赶超了柳家原本的布坊生意。
宁泽听阿贵说起,眼睛都睁大了,在制作之前,大体上也能够猜到花露水会比较好卖,但远没有想到会到达这样疯狂的地步。
“照你所说,这是好事啊,为何刚才愁眉苦脸的?”他有些疑惑道。
“少爷,你有所不知,这柳记花露水销量大增之后,柳老板与黄大掌柜自然高兴,想着作坊每日做出来的花露水已经远远不足以供应卖出去的量,于是自然想到了扩大生产。”
听到这里,宁泽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人到是懂的快,看来这花露水确实是挣钱,然后呢?“
“两位老板想的自然没错,可是在建另外的作坊之时,一时图快,没有,没有立那个什么契约。“阿贵一时没想起,吞吐着说道。
“你是说竟业契约?”宁泽接口道。
“对,少爷,就是竟业契约。”
这契约亦是宁泽想出来的玩意儿,前面与柳仲才签分成协议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其实就是类似于现代的竟业协议。但凡进入柳记作坊的匠人,只要离开柳记,不会阻拦,但是绝对不可以从事与柳记相同的工作,否则,就要面临一大笔的索赔。
这时代由于没有专利的说法,一个新事物出来,有那聪明之人,找个机会混入作坊之后,将每一个流程步骤熟悉记牢,而后直接拍拍手走人,出去自己做的人并不少。所以他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何况当时他在柳家作坊,那可是一步一步手把手教的那些匠人,根本就没有藏私。原本以为不会出现这种泄密的事情,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