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渐亮,毒烟也将很快消散,一旦在西夏将领号令下,形成围攻态势,这些西夏兵只需把他们拖上一时半刻,在场众陷阵士定然无人幸免。
前有猛将,后有围兵,面临这必死境地,高守瞪着西夏将领,头皮发麻,心念电转,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命丧黄泉?
这时他观察到西夏将领一个微小动作,或许是用力过猛,劈退郑老七后,西夏将领身体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了扶旁边的柱子,旋即放开。
而这微小动作,却让高守心头一动。
对,他也中毒了!
为今之计,当擒贼擒王!
不容多想,高守猛一咬牙,刀指西夏将领,高声爆喝:“一起杀!”
鲁达等人闻声即动,一发喊,全都奋不顾身,冲向西夏将领搏命。
他们个个悍不畏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需要的,只是一个方向。
鲁达一马当先,疾奔向西夏将领,膀子一甩,把手中西夏刀,用力抛出,他脚步不停,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块圆形盾牌,顶在肩上,朝着西夏将领直直撞去,奔行中轰然有声,如同一头发狂疯牛,气势骇人!
沾满红血的西夏刀,带着强烈旋转,风驰电掣,划破长空,哧哧切向西夏将领,西夏将领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不敢硬接,蹲身避开,弯刀从他头顶堪堪割过,几缕被切断的发丝,随风飘落。
闪开弯刀,西夏将领眼看躲不开鲁达的撞击,他抬脚往地面用力一顿,地表瞬时凹陷下去,而他身体已借回震之力,高高跃起,避开鲁达狂撞而来可怕力道,同时手中剑锋一卷,直取鲁达头项。
两次全力一击俱已落空,敌将还能巧妙的顺势使出致命反击,鲁达心下暗暗叫苦,知是遇到厉害人物,好在自己亦非等闲之辈,他强行收起几分冲势,反攻为守,高举圆盾,死命格挡!
轰!
圆形榆木盾被劈成两瓣。
宝剑余势未减,犹如毒蛇噬向鲁达。
鲁达身躯雄壮高大,却因经年打熬苦练,不失灵敏,电光火石间,他硬生生扭转躯体,闪身躲避。
饶是如此,西夏宝剑仍割破鲁达衣裳,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长长口子,鲜血顷刻浸红一大片衣裳。
但鲁达并未因流血受伤而停滞半分,反而像是激起他某种凶戾之气,似乎浑然不觉疼痛,就地一滚,起身抱住插在地上一根碗口粗旗杆,仰天狂吼,肌肉绷紧,青筋暴突,睚眦欲裂!
喀嚓!
碗口粗旗杆,应声折断,鲁达紧捧断杆,至上而下,就势猛地砸向西夏将领,气流倒卷,啸声狂作,似有千钧之力。
鲁达的猛悍凶狠与神力异禀,看得西夏兵瞠目结舌,西夏将领也是眉头紧皱,暗暗心惊,这名虎须粗髯莽汉,真乃天生猛将,直如张翼德转世,为何一身旧粗布,片甲未戴,兵卒弗如?
西夏将领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鲁达的确是兵卒弗如,他与高守一样,只是最下等的杂役兵,地位不如厢军的普通作战兵卒,更不如直属朝廷的禁军兵卒。在等阶森严的世界,有能者未必等于上位者,而宋国历来重文抑武,天赋异禀的武夫能否受到重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有奢遮人物的赏识,否则很可能一生碌碌于草野之间。
眼见粗木杆快速由远及近,呼啸砸来,西夏老将不敢硬抗,他轻巧旋身闪避,毫不吃力,仅仅是这等蛮力攻势,对他毫无威胁。
粗木杆没能砸到敌将,鲁达却并不收力,也未变招,依然全力向下砸去。
轰隆!
一声巨响,粗木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沙土木屑,四处飞溅,同时,砸得地面剧烈震颤了一下。
飞溅的沙土木屑,一时让西夏将领睁不开眼,地面的震颤也让他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就在此时,其他陷阵士赶到,纷纷挥起兵刃,往西夏将领身上要害招呼过去。
原来鲁达这一击,意不在杀敌,而是助攻,他流血受伤之后,愣是拼死给其他袍泽兄弟,创造一个可乘良机。
西夏老将恍然,领会鲁达的真实用意,暗中感叹,猛而有谋,良将之才也,若能招揽,白上国之幸也。此番这几人插翅难飞,可先行擒下,倘有不从,再杀未迟。粮草烧尽,可再徐徐囤积,然良将万金难求……白上国身居朝堂者,也不乏宋人。
西夏老将思绪一瞬而过,杀心顿减。
他身形不稳之下,面对多名陷阵士的围攻,依旧面不改色,剑势如飞瀑倾泻,舞出一团银色剑花,几声清脆金铁交鸣声传出,凡与剑花触碰的兵刃,全被瞬间斩断。
剑势虽凌厉无匹,势不可挡,陷阵士们身体却没有损伤,西夏老将意在立威。
瓮中捉鳖,何必着急。
许多灰头土脸的西夏兵士,见主将威风凛凛,老当益壮,一举打败偷袭者,不费吹灰之力,顿时大喜,不由得欢呼呐喊,振奋起来,暂时忘记粮营犹是烟雾弥漫,燃烧剧烈,忘记发肤被烤得发焦,火辣辣的疼。
而围在西夏老将身旁的陷阵士们,看着手中只剩一截的断刃,面面相觑,急切间不知该作何应变。
鲁达与杨九指,也是心里一沉,面如死灰,西夏老将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太多,刚才的合击,是绝佳时机,也是最后机会,非但没能伤及他分毫,而且所有攻向他的兵刃,皆被他一招斩断。
须臾间,胜败立判。
失去格杀敌方将领的最后机会,陷阵士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