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供奉掠进寺中,只见破败的大殿之内正燃着一个火堆。
干柴在烈火中燃着,火星四溅,发出噼啪之声。
火堆旁边是两名男子,一个身穿苍青长袍的少年,和一个红袍威武的大汉。
这大汉面相魁梧,仪表堂堂,只是两颊之上一边翘着一根短须,看起来叫人颇觉有趣。
而青衫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白皙,虽然坐着,却依旧显出挺拔的身躯。
这大汉背靠残缺的柱子正打着瞌睡,而少年手中捧着一卷书册,目不专精的看着。
朱供奉掠身进来,轻轻的落于地上,将二人打量了一番,却是有些看不通透。
于是开口说道:
“两位有礼了,在下莫家庄朱刚来,有事想与二位商量一番。”
只是这二人似乎未曾发现他,也未曾听到她说话,依旧一动不动。
朱供奉心中一凝,此般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两人叫他心中琢磨不定,只得继续打了声招呼。
却依然没有一丝回应。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想他朱刚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身为莫家庄的二供奉,在这莫家庄的周围的一亩三分地上,却也有些面子,何曾被人无视?
只是此时他身有任务,自忖将小姐安然送至杨吴城最重要,却是不宜节外生枝,还是莫要招惹他们了。
“罢了,还是莫要在此休息,再赶些路,过了焦石山,到镇子上休息便是。”
他心中想着,便转过身,向外走去。只是他从走得两步,却又忽然顿住,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山高林密,宜于埋伏,却也适合埋骨呐。”
朱刚来心中一凛,陡然转身,循声望去,目光冷冷盯着那说话的少年,言道:“足下此言何意?”
那少年又过了片刻,方才合上书卷,抬起头来,露出白皙清秀的面容,轻轻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感叹一句罢了,兄台自去便是。”
朱刚来被他一言噎住,竟是说不出话来。
只是这少年所言,却不正与他心中担忧不谋而合?若非如此,自己又为何要建议小姐在此歇脚。
他皱了皱眉,随后便一言不发轻轻走了出去。
片刻时间后,寺外顿时传来马呼人喝之声,随后十几名护卫便走了进来。
这些护卫簇拥的中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迈步进来,朱刚来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这女子摇曳身姿,向着少年走去,带起一阵香气。
行到近前,这女子福了一礼,说道:
“我叫莫秋裳,我莫家马队路过先生此地,人困马乏,可否容我等借宿一宿?”
少年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荒山野寺,叶某与姑娘一样,皆是过客。姑娘若是要休息,自便就是。”
莫秋裳闻言微微点头,又福了一福,方才退开,来到寺中的另一侧。
那些护卫们早就于一旁等候,如今见他们谈妥,便急急升起一处火堆,又将地面清理干净,铺上垫子,引着莫秋裳坐下。
莫秋裳便往垫子上一坐,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些吃食,用了起来。其他护卫这才亦是解了兵刃,同样从身上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而那朱刚来已然凝气,却是早已辟谷,只往莫秋裳身后端坐,警戒着。只是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瞥过少年所在的地方,似要将他看透一般。
感受到他的目光,少年却只是轻轻一笑,又接着拿起书册翻看起来。
这少年正是从温县赶至离州西部的叶开,他到莫家庄这片方圆已经两天,只是一直暗中在附近村镇里徘徊,未曾露出行藏。
似今日这般大模大样的陷于人前,却还是第一遭。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寺之中一片寂静,已经进入了深夜。
突然,从传来一声刺耳的尖鸣声,接着想起阵阵破空声,门外传来两声惨叫,陡然将众人惊醒。
数十根粗黑的箭矢从门口窗间射入,向着众人袭来。
几个护卫一时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栽倒在地。
“朱供奉!”莫秋裳亦是一惊,出手喊道。
其实不等她出声,这朱刚来早已有了应对,只见他用手往腰间一拂,随后把手一挥,一杆黑色短锏便陡然飞出,悬置莫秋裳跟前,凌空一晃,化作一片黑芒,舞得泼水不进,将那些袭来的箭矢纷纷击落在地。
这一番动静,终于让另一处火堆旁的红袍男子惊醒过来。只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往叶开望去,却只见得叶开嘴角轻轻一笑,似乎对此中变故浑然不觉,手中还依然捧着书册看着。
这红袍男子便又闭目瞌睡起来,只是他身上却笼罩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水泽之色。
朱刚来将箭矢击落,眼睛便死死盯着门外。
然而庙外静悄悄无声,并未见有任何人影出现。
朱刚来见状,眉头一皱,耳朵轻轻一动,随后猛然抬手,一把黑砂便斜斜向上而去。
这黑砂离手,便化作一片黑雾,向着上方覆去。
几声惨叫传出,窗柩门梁之上便摔下来几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血肉模糊,被腐蚀得完全看不清人样。
这时,朱刚来又是把手一挥,一股黑色真气便涌出,灌入那短锏之中,短锏又是一个晃动,激射出去。
轰击的方向,却是山寺左面的斑驳墙壁。
短锏将墙壁开出一个大洞,随后又是几声惨叫传来。
“他发现我们了,走,直接攻进去!”外面传来一声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