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深吸了一口气道:“大阿哥是你亲生的,母子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本宫教你吗?”
惠妃眼中慌乱,一时不知所措了。
“你可曾为大阿哥想过,你做的事情,一旦暴露,大阿哥便会有一个心肠歹毒的额娘!你叫他如何能抬头做人?!”昭嫆带着怒容,一通申斥。
惠妃怔怔:“我没想过要连累大阿哥,我……我……”她一时“我”不出格所以然,迷茫了片刻,惠妃口中喃喃:“难道我……真的错了?”
“你不只是错了,还错得离谱!”昭嫆毫不客气地申斥她,“惠妃!你是服侍皇上最久的嫔妃了,就算失了宠,你还有大阿哥,这宫里总还会有你一席之地。可这几月来,你总要闹出那么些不像样的事端!”
三番五次叫娘家妯娌递牌子入宫,被太后申斥了一通,竟还不长进,如今竟拿良嫔的五公主来争宠!!
惠妃顿时浑身没了筋骨,她软在了地上,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昭嫆叹了口气,便牵着小阿禌的手进殿去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阿禌小奶腔脆生生喜人。
太后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怒容,此刻一看到孙儿,顿时眉开眼笑,握着小阿禌胖嘟嘟的小手,呵呵笑了。
“快去小厨房拿一碗甜酪来,记得多加两勺草莓酱,哀家记得十一阿哥最爱吃这个了。”太后急忙吩咐瑞大嬷嬷。
昭嫆笑了笑,小孩子嘛,自然爱吃甜甜软软的东西。
阿禌欢喜地捧着那盏草莓甜酪,去一旁吃了。
太后幽幽叹道:“你在殿外说的那些话,哀家都听见了。”
昭嫆垂首道:“臣妾见惠妃那副样子,一时没忍住。”
太后轻轻一呻,道:“惠妃年纪越大,便愈发不知进退了。也该叫她清醒清醒了!”
慈宁宫罚跪之后,惠妃就此沉寂了下去,也不知是否真的清醒了,反正是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倒是良嫔卫氏,挪宫储秀之后,没过几日,便带着病愈的五公主珍祎特意来钟粹宫谢恩了。
卫氏的年纪比昭嫆大一岁,不过那脸蛋、那腰肢,均胜过昭嫆一筹。所以昭嫆才无法向对待荣妃、宜妃那样对待卫氏。
今日卫氏穿了件八成新的铜绿色暗花勾莲纹的旗服,这样老气的颜色,衬得她气色都黯淡了几分。不知从何时开始,卫氏的穿着打扮已经不再鲜艳娇嫩,而是趋于老成。
良嫔手牵着珍祎,低眉顺眼走进正殿,便噗通跪下,母女俩一块磕了个头,“臣妾母女谢娘娘大恩!”
昭嫆淡淡道:“不必谢,本宫便宜了你做储秀宫主位,只不过是给惠妃些颜色瞧罢了。”说着,便抬手虚扶:“良嫔无需行此大礼,还是请起吧!”
面对如此美貌的卫氏,昭嫆实在没法亲切对待。
良嫔与五公主这才起身。
昭嫆打量着五公主那张依旧透着苍白的小脸蛋,不免露出几分怜色:“珍祎瞧着气色还不是很好。”
良嫔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禁眼中染了湿意,“太医说,公主年幼,此番伤了肠胃,需要慢慢调养。”
昭嫆幽幽一叹,纵然她对良嫔没什么好感,然而良嫔膝下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她一直艳羡得很。如今见这小小孩子,受到如此苦楚,不免也是母性大发。
便道:“那就叫周院判继续为珍祎调理身子,直至她彻底痊愈。”
良嫔一喜,连忙屈膝做万福:“多谢贵妃娘娘恩典,嫔妾……实在无以为报。”
昭嫆毫不客气地道:“只要你不跟本宫争宠,便是对本宫最大的报答了!”
听了这话,良嫔妙目一怔,旋即忍不住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苦涩的意味:“嫔妾年老色衰,如今哪怕是想争宠,也是争不到的。”——可惜,惠妃娘娘不懂这点。
若可以博取皇上喜爱,哪怕为了女儿,她也会去博取的。可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眼里心里只有佳成贵妃,她又何必凑上前自取其辱呢?
“什么‘年老色衰’,良嫔与本宫年岁相仿,现在就感叹容色衰退,未免太早了些。”昭嫆打量着良嫔那张春花秋月般的动人的面庞,眼睛眯了眯。
不过,比起昭嫆刚入宫的时候,卫氏的颜色的确不及当时娇嫩了。毕竟,卫氏怀过三次,还生了两个女儿,容光气色的确有些衰减了。
“娘娘谬赞了。”良嫔低低一叹,“嫔妾如今,只求能和两个女儿一起平平安安便是了。”
昭嫆挑了挑眉,卫氏是真的息心了?毕竟这小半年来都不见卫氏争宠,昭嫆少不得先信了三分,不过她心里还是存着警惕,便笑着说:“惠妃因大阿哥,哪怕做错了事情,皇上还是周全了她的颜面,宽恕了她。可见在宫里,有儿子是多么要紧。”
良嫔听得神色一黯,她喃喃点了点头,“是啊……”
昭嫆跳动双眉:“五公主和六公主虽然玉雪可爱,但在皇上心中,终究还是更喜欢阿哥一些的。为了公主的未来,良嫔难道就没想到,要给两位公主再生一个弟弟吗?”
女为母则强,这句话太有道理了。良嫔就算自己可以放弃恩宠,但她甘心自己的女儿长大后没有兄弟可依吗?
良嫔怔忪了片刻,旋即她那张柔美的脸上满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不瞒贵妃娘娘,嫔妾曾经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哦”昭嫆微微讶异,良嫔倒是很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