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昭嫆又从自己儿子的小嘴儿里听说,六阿哥被德嫔训了,这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师傅教的东西也没记住,结果……
乌雅春觉又挨打了,手肿得跟熊掌似的,生生没忍住,嚎哭了起来。
唉,尚书房那种地方,如何容得苦恼吵扰?
乌雅春觉被总师傅夤蛄舜蟀肴眨生生跪得虚脱晕厥过去,人是被抬出宫的。
可想而知,下课之后,六阿哥回永和宫请安,肯定又要被德嫔训斥了。
唉,德嫔在教育孩子上,实在……昭嫆暗自摇了摇头。小孩子难免贪睡,早起早睡的习惯若不早早养成,只怕是没法一下子习惯的。
只不过,四阿哥倒是很习惯,从未迟到过。可见德嫔对六阿哥是溺爱过度了些。
如今急于纠正,只怕会欲速不达。
六阿哥连番迟到,师傅张玉书十分不满,甚至都告状到康熙跟前。康熙却只是置之一笑,随意安抚张玉书几句,只说六阿哥体弱,让他多加包容。张玉书自然不敢不包容皇子阿哥,不过阿哥的伴读就……
再然后,胡庆喜跑来禀报:“娘娘,阿哥所那边,六阿哥今早发了高热!”
“什么?!”昭嫆不免一惊,“太医可传了?”
胡庆喜连忙点头:“太医已经去了!德嫔娘娘也赶去了!只不过六阿哥的高热来势汹汹,烧得不轻呢!”
昭嫆心头咯噔一下,历史记载六阿哥年幼夭亡,莫非……是他的命数要到头了?
想到那个白净可人的孩子,昭嫆心中除了不忍,更多的是忧虑。若六阿哥如命数一般早夭,那她的阿禩……是否也无法逃脱他原本的命数?!还有她的阿禌,历史上上的十一阿哥寂寂不显,莫非也是个早夭的孩子?
“准备肩舆,本宫要去瞧瞧!”昭嫆语气急促,恨不得立刻飞奔了去!
胡庆喜一愣,“娘娘其实不必亲自去的。”
是啊,六阿哥是德嫔之子,昭嫆只是他的庶母,没必要如此上杆子关怀。
昭嫆怒道:“六阿哥和阿禩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他高热汹汹,本宫如何还能坐得住?”
主子如此坚持,胡庆喜只得连忙叫底下准备了肩舆,一路往乾东五所而去。
这个时辰,正是皇子们上早朝的时候,因此乾东五所前巷道,空荡荡的。唯独六阿哥的四所殿前,停放着一顶雕饰青鸾的花梨木肩舆,一看便知是德嫔的。
昭嫆刚刚落地,便见肃穆着小脸蛋的四阿哥急促从后头跑了来。
昭嫆一怔,四阿哥已经忙止步朝她行礼,“佳母妃万福!”
昭嫆道:“你不是在尚书房读书吗?怎么竟……”竟然跑回来了。
四阿哥鼻子微酸,道:“六弟病了,胤禛已经跟顾师傅请了假,顾师傅已经准了。”
原来如此,四阿哥的师傅是顾八代,也是个颇有名气的大儒,难得为人不迂腐,肯允四阿哥来看望弟弟。——这会子康熙还在上早朝,自是惊动不得。
四阿哥眼睛已经红红的,“我今早来叫过六弟的,他怎么都叫不起。还以为只是犯懒,没想到竟是……都怪我不好,若是我注意些,或许当时就发现六弟发烧了,或许就不至于烧得那么重了……”说着,他眼里泪水打转儿,几乎要掉下来。
见四阿哥如此自责,昭嫆忙柔声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你虽年长六阿哥些,但也还是个孩子,哪里看得出是犯懒还是发了病?都是伺候六阿哥的太监不仔细,连主子发烧了都没发现!”
说着,昭嫆已然动了几分怒意。这些个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的?阿哥夜里,都有守夜人,那些太监保姆,竟一个都没察觉吗?
唉,大约也是六阿哥太爱赖床,奴才们大约只当他是又惫懒了。
昭嫆如此安慰,叫四阿哥小小的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他急忙问:“母妃,六弟没事吧?他不会有事吧?”
见他惶恐忧忡的稚嫩小脸蛋,昭嫆忙握着他的小手道:“母妃也是刚刚才来,咱们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四阿哥重重点了点头,便由着昭嫆牵着他的小手,一并走进了四所殿中。
被昭嫆温暖手握着,四阿哥小脸蛋都舒缓了不少,他一步步走着,不住地仰头看着昭嫆柔和的脸颊温柔的弧度,只觉得心头也暖暖的。
殿中,六阿哥小小的人躺在里头软榻上,白净的小脸蛋已然是一片赤红,人也迷离昏硕,发白发白的嘴唇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他的额头上盖着一方雪白的润湿帕子,呼吸急促,眉心颦蹙,仿佛承受了难掩的痛楚。
德嫔就站在床头,一席精致的茜红色绣妙莲吉祥结对襟旗服,一脸怒色,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太监保姆们,斥道:“一群糊涂东西!你是们怎么伺候六阿哥的?竟叫他烧热了这么久才发现!”
保姆中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白胖圆脸,她急忙辩解道:“娘娘,并非奴才们不仔细!寅时初刻四阿哥顺道过来叫六阿哥起床,六阿哥不肯起。四阿哥便叫奴才们别打扰六阿哥安睡,所以不敢不听命!”
听了这话,德嫔脸上浮现几缕不愉之色,“四阿哥当真这么说的?”
那保姆连连点头,“奴才不敢撒谎!当时所有人都在场!”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太监呵其他保姆也连连点头附和,德嫔听得脸色更见恼怒。
此刻昭嫆与四阿哥胤禛刚好走到了内室的帘子外,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个保姆推卸责任之词。还有德嫔那副迁怒四阿哥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