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匆匆来匆匆走,百蝶轩一个大掌柜三个副管事目送合欢香车离去后,均是面面相觑。
初晓捧着个印有鱼纹图案的锦盒颤巍巍的看她家小姐,“也就小拇指般大,怎就三百两,三百两能在京郊买个宅子了。”
沈雀欢也不搭茬,皱眉沉思着,快到宋府的时候吩咐初晓:“你去和宋府门房说,咱们也不是要见阿娇小姐,只是阿娇小姐要寻这豆蔻金安,我给她买到了,让宋小姐将我要的东西给送出来就行。”
初晓依言去了,邓奉却暗叹自家小姐聪明,这盒子上刻着鱼纹,下人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觅下,那宋老太太看在东西名贵的份上也会知会阿娇小姐一声。要是东西只进不出,小姐也找到了闯进去的由头,冲进去便是了。
豆蔻金安,是在问阿娇小姐是否安好吧?
果然,两炷香的功夫,宋府管事把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交给初晓,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带着十足的恭敬。
邓奉得了小姐的令,驱车离开,刚拐出榆钱胡同,沈雀欢就叫了停车,邓奉迫不及待的问:“小姐,有何吩咐?”
车帘掀开,沈雀欢手里的盒子开着,九颗金豆子躺在里头。
九?救!
邓奉暗暗心惊。沈雀欢已道:“把车停到桂树胡同前的那片桂林边上,你去把白前叫出来见我。”
邓奉照做,不想白前得知沈雀欢回了京,一大早拉着祁霖玉列出的一单子物件儿去了承平侯府,沈雀欢和邓奉又往回赶,最后两辆马车在天桥底下碰了个正着。
白前听邓奉说沈雀欢找他有事,连忙走到车窗前请示:“您看,桥那头是罗记茶楼,再往前走就是同街,朋来总号这会儿也该清静着,您看……”
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是事情紧急就去朋来号,要是事情不急就到罗记坐坐。
虽然沈雀欢知道一天里连着光顾朋来号两间店有些不好,但还是选了朋来阁。
和白前一块儿进店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总号里的众位不会如临大敌般的招待她,有些人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任凭白前领着沈雀欢去了三楼。
白前让小管事领初晓邓奉下去喝茶,自己则亲自在天字一号招呼沈雀欢。
沈雀欢见他又是斟茶又是张罗高点的,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不是来喝茶的,我要问你宋家的事。”
白前顿了一下,马上就满脸堆起了笑:“姑娘是要问宋阿娴什么时候才歇下靖安王妃的名头吧,小的给您个准信儿,快了,王爷回来之前,这王妃的位置肯定给空出来。”
沈雀欢怔了怔,随即耳根就感到一阵热,先不论白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嚷嚷道:“我要问的是宋阿娇,陈佩珍给了我一张纸条,说阿娇有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二小姐?”白前蹙着眉头,“三小姐什么时候和陈佩珍有了交情?那可不是什么好人,您可别……”眼瞧着沈雀欢脸色有点儿危险,白前忙搂住了话题,说:“那日出城送宋二老爷的时候我还瞧见宋二小姐和二夫人江氏来着。”
看样子不比廖妈妈知道的多多少,这正是沈雀欢所担心的。
“我刚才去了趟宋府。”沈雀欢将在宋府门前发生的事告诉了白前,白前听了也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忽然“哎呀”一声,“我想起一件事儿来,我好像听常贵说,东伯府家长夫人派了媒人去宋家。”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东伯府家只有乔三公子尚在议亲,他不会是打上阿娇小姐的主意了吧?”
沈雀欢敛容:“东伯府三公子?不会是乔振吧?”
“对对对,就是上次被您打成猪头的那个乔三。”白前也想起来了,“他前段时间正经消停不少,要不东伯府怎么想到要给他续弦呢。”
“续弦?他已经有过一个夫人了?”沈雀欢惊的不轻。
白前面色却难看起来,言简意赅道:“乔三从前借口做生意,骗他夫人把陪嫁都拿出来参股了,后来才知道他用那笔钱养了个瘦马,在晏水河船上逍遥了一整个夏天,他夫人直接疯了,在乔府养了大半年后就没了,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沈雀欢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隔了半晌才问道:“宋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坑自己的亲孙女?”
白前组织了一下措辞,琢磨了一下才道:“宋二老爷并非宋老太太亲子,是宋老太爷外室生的,入府时去母留子,对外只说是嫡次子。”
沈雀欢彻底无语了,又是嫡庶,又是去母留子,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知怎的,沈雀欢新年忽的一转,想到了自己。
三通城那段经历之后,她曾仔细想过她和祁霖玉之间的事。沈雀欢发现自己并非不中意这个男人,而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事太多了,祁霖玉背后的皇权、荣王府、靖安王府还有那个一直令她十分忌讳的堇王,祁霖玉就像被好几方势力擎制住的棋子,往哪里走,未来在哪里,都由不得自己。
而她呢,不但帮不了她,还背着灭门之恨,在她从江浅转换至沈雀欢的一年里,几乎事事都需要祁霖玉伸出援手。
这样的爱,是不平衡的,她连站在他身后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提帮他治理家宅,做一个无所不能的当家主母。
沈雀欢一时间满脸灰败,一直困扰她的那个疙瘩,似乎结得更紧了。
白前一直注意着沈雀欢的神情,见她忽然缄默下来,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