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之后坐着的凤巧颜忽而眼皮一抬,咬牙道:“大胆,你唤我什么?!”
话音刚落,大汉身旁的两个侍卫手中的长枪直指他的脑袋,瞬间将他吓出一身冷汗来,颤颤巍巍道:“殿……殿下。”
“你又在外头惹事,还教本宫替你收拾烂摊子!”凤巧颜一瞧他来时的神情,便知晓他要说什么,转头瞧了身旁的文茵一眼,微微勾唇,口中的话还未说出,文茵便低头敛眸道:“文茵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看她还算识相,凤巧颜便面上吩咐了婢女好生照顾文茵郡主,这才又坐正了身子,咬牙放低声音道:“本宫此行可不是为了你那篓子破事,你最好给本宫安分些!”
凤巧颜的母妃洛嫔乃是永宁人氏,未出阁前是永宁赵家的一个庶女,她那个娘家兄弟是个实打实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多方打听寻关系将赵氏送进宫,好容易她熬出头做了个嫔,家里也跟着繁荣了些,以为这便相安无事了,不曾想她娘家兄弟留下的那个侄儿建仁真真和他一模一样,败光了家里头的家产不说,还成了永宁的地头蛇,整日惹事。
说到底,那赵建仁不过是仗着自己和皇室攀着些亲戚,便在永宁胡作非为、欺压百姓。永宁民风淳朴,从前他还未曾遇到过敢同他直接对上的,所以没惹出什么大事,昨儿被云瓷宁踢了一脚后,心里始终咽不下那口气,又打听到凤巧颜也来了永宁,这才寻到了这里。
凤巧颜不耐烦地听他将事情的过程叙述完,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道:“不过是两个无名小卒,你去找几个人打回去便是,这些小事,还用来麻烦本宫?”
赵建仁苦着脸,若是平常人,他还真有那个想法,吞了吞口水,他又道:“殿下可知,那其中有个人,是什么身份?”
帷幔后的凤巧颜挑眉,“怎的,这永宁除了侯府你轻易招惹不得,还有别人能镇住你?”
“可不就是嘛,里头正有个永宁小侯爷。”赵建仁昨儿回去思来想去怎生报复,若不是有个人出主意说先从身份查起,他今儿怕是真得捅出个大篓子,一查便查出昨日他扬言要抓起来阉了的那人是永宁小侯爷。
呵,永宁侯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敢阉了,估计他能提着长枪把你捅成个马蜂窝。
“什么?!”听闻这句话的凤巧颜腾地从椅上站了起来,眼眸转了转,在帷幔后头烦躁地走了几圈,咬牙道:“你就只会给本宫惹事!”
帷幔外头的赵建仁见她生气,生怕凤巧颜不帮自己,身子抖得如同筛子般。良久,凤巧颜叹了口气,皱眉道:“你不是说里头还有个女人?那女人什么模样?”
既然永宁小侯爷惹不得,那便只能柿子挑软的捏了。
很可惜,凤巧颜不知道的是,云瓷宁不仅不是个软柿子,还是颗铜豌豆。
赵建仁回想半晌,答道:“约莫方及笄不久的模样,上着一身嫣红半臂,下头是青白的裙。”顿了顿,又激动地直起了身子补充道:“对,镯子!她手腕上还带着副银镯子!”
“镯子?!”一听到这个词,凤巧颜就觉得自己的手背还隐隐作痛,一个身影立即浮现在她的眼前,冷笑一声:“呵,竟是她?”
赵建仁眨了眨眼,不知凤巧颜这般回应到底是何意思,于是斗着胆试探地问道:“那女人也曾同殿下有过过节?”
凤巧颜勾唇坐回椅上,双眸一凝,“不仅有过节,还有大过节。”
永宁的清晨是云瓷宁最爱的时候。
因为这个时辰,街道上总是弥漫着早点的香气。黄豆磨成的豆浆加上一笼灌汤包,便能吃个饱。
正走在街道上消食的云瓷宁忽而瞧见城门处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爱凑热闹的云瓷宁第一时间挤进了拥挤的人群,好容易站直了身子,瞧见墙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看着那堪比毕加索一般的画风,云瓷宁差些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儿指了指那寻人启事,眯眼问道:“那上头都写得啥呀,谁认得字,给俺们念念?”
扛着锄头的大叔猜到:“哦哟,莫非又是哪个作孽的娃儿犯了什么罪,要捉进牢里头?瞧这画儿上画的贼眉鼠眼的,保不齐干了什么坏事。”
云瓷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对一群围观群众道:“这是寻人启事。”
“女娃,你认得字?”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问道,“是哪家的姑娘丢了?”
“认得……一点点。”本来是全认得的,但是……现在她一看见上头一坨繁体字便头晕,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背过的《毒典》,但这里这般多人都让她给他们读上头写的是什么内容,云瓷宁只好硬着头皮读道:“本府前日有一婢出,此人患有心恙,见人便打……容貌和上之什么……什么其人以之什么……再什么府中身,必有重谢。”
“什么什么呀,俺们听了一大串儿,便只听见个‘什么’。”一旁人起哄着,怪她没有读清楚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云瓷宁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正巧碰见了来这儿找她的晏佑。
站在城门前的晏佑第一次碰见了一个比他还蠢的人,他觉得在云瓷宁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本府前日有一婢出,此人患有心恙,见人便打,容貌和上之几,请见其人以之教训再送归府中,身必有重谢。”晏佑毫不费力地读出了寻人启事上头写着的一段话,毕竟句读他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