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情况,总之我们之间各取所利,足够了。”凤允坐回了座位,端起茶盏时清楚地瞧见水月寒的胳膊一僵,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顿了顿,他才道出今日的来意:“我提醒殿下去查的事情,殿下你可查清楚了?”
凤允心头一跳,有水月寒给自己的药之后,没有从前那种感觉,差些都要将那事忘了,“本王派王府的人去江湖上查了,也查不出个名堂来。”
水月寒眯了眯眼,“我的药支撑不了多久,这种病还要靠殿下你自己压制才是,莫要动怒,切记,切记。”
“不动怒?”凤允差些笑了,“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人有七情六欲,犹如一日三餐,怒气生来,岂是自己想压制便能压制的住的?”
水月寒依旧面色不改,“那我便只能将话挑明了,既然江湖上也找不到解药,这种病终有一日会爆发,虽危急不到殿下的性命,但能使殿下失去理智,殿下千万不要忘了红莲,万事都要小心。”
凤允神色一凛,红莲,就是他在被蜘蛛咬之后莫名其妙死状惨烈的一个侍妾,当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水月寒说的病发后果?
这病的源头肯定是在那蜘蛛身上了,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到哪里去找那只蜘蛛?先前还将水月寒的话当耳旁风的凤允此时重重地点了点头,“本王会多注意的。”
“那我便先告辞了,教中有事,少陪。”水月寒广袖一甩,身影如风般消失不见,只留凤允一人坐在大堂之内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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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总管的办事速度果真够快,自皇帝陛下吩咐印制何点墨的文章后不过两日,云扬城内每隔几十米便贴上一张印好的文章,在文章贴好的三日之内,何点墨迅速在京城内“火”了一把,许多老百姓都聚在文章之前窃窃私语,虽看不懂其中内容,但经三姑六婆这么一说,人家的文章连皇上看了都称赞,便打心眼儿里开始崇拜这个从前根本没有听过名字的人了。
杨家二嫂把趴在矮桌上头写字的二牛拽到城门跟前,指着她看不懂的文章道:“看到没,那可是皇帝陛下表扬过的文章,你呀,将来就同他学,保准能考个状元。”
周围人都咧着嘴笑,杨家二嫂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许多人们,从此之后,赵家的寡妇、李家的婆娘、王家的老婆婆都学着杨家二嫂这般,让自己的孩子抄录文章,一时间竟“云扬纸贵”。
考上贡士的读书人更是整日对着这篇文章夸赞,用词如何如何恰当通俗、提议如何如何正确,批判如何如何深刻……一篇文章被他们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温与卿打完酒后看见一撮人围在城门旁觉得好奇,也凑进去瞧了瞧。
他自知自己科举交了白卷定然榜上无名,因此也没看什么杏榜,更不晓得此次会试会元是谁,只是最近云扬传的疯,说会元的文章被皇帝陛下大为夸赞,状元也没准儿就是他了。
一向高傲的温与卿此刻只想挤进去瞧瞧,这会元到底有如何通天的本事,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出来,若当真比自己写的好,还真有一分想同他结交的心思。
挤了许久,总算是挤进了人群,周围的书生们还在不断夸赞,温与卿仰头喝了一口酒,细细读之,越读眉头皱的越紧,瞪大双眼,似是不肯相信,最后连手中的酒葫芦也直接丢了,愤愤撕下城墙上的文章,直接转身想要找那人去讨个说法。
几个书生见他将文章撕下,忙两两一起围住了他:“这位兄台,你这是作甚?”
“让开!”温与卿拔高音量,此刻只觉一股无名火在自己胸口熊熊燃烧!他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一挥手,硬是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书生推搡出去,两个书生一个趔趄差些跌倒,在他身后骂骂咧咧,温与卿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直冲何府而去。
“什么人呐,这是!”一群书生在他后头指指点点。
离了城门的温与卿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那文章上头写着何点墨的名字!竟然写着何点墨的名字!他一直当他是朋友,却不想到头来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情!
温与卿虽没去过何府,但何点墨同他喝酒时曾经大略提起过位置,还说让他有空去蔽府坐坐,他的父亲定然会欢迎,温与卿一直推脱说没时间,没想到第一次登门,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门前的两个守门的家丁瞧见是个陌生面孔,上前道:“公子有拜帖吗?”
温与卿冷哼一声,恨不得将手中的宣纸给撕碎,“我要见何点墨!”
见面前的这个人凶神恶煞的,一看便是来者不善,一个家丁转了转眼珠,还算机灵,连忙赔着笑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奴婢也好通报一声?”
“你就同他说,他的老朋友来请他喝酒了!新酿的梨花酒,庆祝他一举夺得会元!”温与卿将牙根咬紧,深吸一口气道。
家丁见他面色不妙,忙不迭跑进了府中通报,正被自己父亲逼着读书的何点墨见有人进来,心里头喜着能找个空当打岔,忙抬头道:“怎么了?”
“公子,外头有人找您喝酒。”家丁弯腰回答道。
何点墨以为是他那些酒肉朋友,此刻自己父亲还在府中,要是答应了肯定会被父亲发现,只能摆摆手道:“你回他,我没空。”
“他说是新酿的梨花酒。”
何点墨心头一跳,埋着的头直接弹了起来,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