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几乎是一路奔上了山顶,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叶晔便将竹屋的门给推开了。
那所云瓷宁再熟悉不过的竹屋,那间曾经她天天潜伏进去想要给南无涯下药的房间,如今变得凌乱不堪。
南无涯是十分爱整洁的,通常云瓷宁被发现偷偷溜进来下药,然后猫着腰离开时,装作没看见的南无涯都会轻咳一声,大声道:“徒儿,地上都留下脚印了,罚你拖地一个月!”
而后就只剩下云瓷宁抱着拖把来回奔走的身影和她那不甘的眼神。
可现在……
书案上的香炉被打翻,原本应当摆放地十分整齐的宣纸吹落了一地,上头还溅着几滴血,狼毫早已分了叉,躺在地上,还有云瓷宁没见过的兵器。
腿一软,云瓷宁差点儿就瘫坐在门口,凤珏忙将她拉住,安慰道:“没事,说不定……说不定这不是南前辈的血。”
“对!”叶晔连忙点头应和,“师父他老人家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受伤呢?肯定不是师父的血,肯定不是……”
淳熙紧锁了眉头,在屋子里头走了走,没有发现南无涯的影子,只好道:“不如这样,玉灵山有些大,我们分开寻找,师父常去的几个地方,姑娘也是知道的。”
经由淳熙提醒,云瓷宁脑子好歹清醒了些,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淳熙的提议。南无涯常去的几个地方无非是竹屋、药泉、药园。
“好,我们分头去找!”云瓷宁深吸一口气,转头去了药园的方向。
一行人是下午到达玉灵山的,一直找到了夜幕上挂上星子,月亮也升了起来。
“师父,你在哪儿?徒儿听你的话,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你让我拖一年的地都好,你出来啊,师父——”
药园里头种着的小白菜也被人踩得东倒西歪,靠在墙上的云瓷宁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一个举着火把的身影渐渐靠近,凤珏的眸里闪着光,“小白瓷。”
南无涯对于她来说,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更何况是十年的师傅。
从前云瓷宁总是挑来挑去,离开京城来玉灵山拜师时,她想还不如好好当个病秧子呆在云府里呢,有吃有喝有大床,拜什么师,学什么武呀。
来到玉灵山给南无涯磕头端茶行拜师礼时,云瓷宁心中腹诽,不就是个活的时间比较长的老头儿嘛,有什么可神气的。
当他交给自己清平门的手环时,云瓷宁嘲笑,这手环做工也太粗糙了些。
还有她生病时南无涯替自己号脉,跑下山因为和混混打架,南无涯无奈地把她拎了回去,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她遇事不要这么冲动,一边骂她给自己丢脸了,几个小混混都解决不了……
十年啊,回忆的时候如同一场梦一般快,可云瓷宁不能否认,这些记忆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被凤珏拉着的云瓷宁忽而笑了,笑的眼泪淌在脸上,“死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绣的女工拿出去给别人看,让别人瞧瞧,武功这么高强的南无涯竟然绣花!”她说着,低头去摸自己的钱袋,摸完后一阵失望。
她忘了,钱袋早便丢了。
“你看这是什么。”凤珏自袖中拿出他从水月寒手里抢回的钱袋,在云瓷宁面前晃了晃。
双眸总算是带了些喜色,“小黄鸡,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呃……捡的,你说有缘不?”凤珏搔了搔脑袋,好像自打自己中了还童之后,冰黎教就很久没出现了。
“哎。”眼见着云瓷宁刚弯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就算钱袋找回来了又怎么样,就算里面的钱都还在又怎么样,师父还是没找到。
“姑娘!”淳熙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还跟着叶晔,冲着她摇了摇头,“连师兄的白鹤都去找了,还是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呢,师父一直都在玉灵山,除了下山抓云瓷宁回来,没去过别的地方啊……
看着云瓷宁有些发红的双眼,淳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找不到南无涯,光在这里哭也不能把他给哭出来啊,“找了那么久,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说不定师父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淳熙也只能说出此话来安慰自己和其他人了。
叶晔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几人又回到了竹屋,坐在竹椅上,云瓷宁替自己倒了杯茶,好多天没有擦洗的茶杯装的茶,喝的她如同吃了一口灰一样难受,连忙“呸”了几嘴,却因为身子不稳,一下子向后倒去。
“嘭——”脑袋磕在矮柜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凤珏连忙上去搀扶,却听一声沉重的声音,云瓷宁靠着的那个矮柜,正在自动朝旁边移动。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击中在了这里。
矮柜之后,是一个黑乎乎的背景,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人,也不知是实是虚,凤珏伸长了胳膊向前探了探,“里面是空的。”
原来竹屋里还有密道!
只是不知这密道是逃生所用还是另有它用。
云瓷宁一把推开了凤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急切地说道:“快,我们下去,说不定师父就在这里面!”
“万万不可。”自打上了玉灵山便很少说话的叶晔突然出声,“清平门弟子从前是最善机关的,这密道之中布了多少机关,咱们尚且不知,就这样贸然闯入,只怕九死一生。”
要是这个密道是专门来迷惑人的该怎么办?叶晔不由得长了个心眼儿。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