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可能去怀疑吴清秋,只是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叫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自己怀里的这个还在哭泣的小姑娘,究竟是个真的没有娘亲的丫头,还是利用自己内心脆弱假扮成丫头的怪物,如果自己像幻境里一样帮助丫头找到她的父亲,她会不会在另一个地方大开杀戒,或者是那里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境?
如果是在幻境里,那么,从那一刻开始,她脱离了真实?
晴天一边抚着自己怀里的那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将脑袋往后仰了仰,偏头看向吴清秋:“这下怎么办?”
吴清秋原本还在心里震惊,为何前前后后自己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他甚至拿出折扇来辨了辨气息,但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哭唧唧的小丫头,确实是不久前才与自己交过两手的怪物。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你想带走她吗?”吴清秋皱了皱眉,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她喊你娘亲...”
晴天微微有些囧,但还是立即摆正了态度,“我怕,我不在的话她就会又变成怪物。”
“会这样?”吴清秋有些惊讶,饶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这怪物的变化与晴天有关系,但看着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又不得不觉得这一设想不是没有可能的。【△網】
“我们试试吧。”吴清秋想了想后开口。
“怎么试?”
晓晴天按照吴清秋的说法去了离巷口不算很远却又不是很近的地方。只留了丫头与吴清秋两人在此处,走的时候丫头眼里的不舍叫她心酸,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丫头就会变成怪物,那在找不到解决办法的情况下,丫头肯定是留不住的。
沿路走去的时候,她发现路边的屋子里躲着的百姓数量锐减,即便是剩下的也是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这一认知叫她心里发凉。
晓晴天走之前将丫头又留在了墙角。吴清秋皱着眉头看着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心里的滋味有些难以形容,此刻他并不好受。
或者说将晓晴天从这里引开这件事...就叫他很不好受。
但是在他身体里头的那个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千灵。千灵控制着他做了这一切。接下来他要怎么做?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会变成怪物吗?不,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必要。
只需要杀了她就好。
“丫头,”吴清秋开口轻唤了一声,那有着无辜大眼的姑娘立即仰头望着他,没有任何的凶厉,“你是不是很想娘亲?”
窝在墙角的小丫头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惜,吴清秋并没有让她点完。原本的大眼睛睁得更大,黑葡萄里头盛着的无辜飞速的变化,从无辜到惊悸,又到愤怒,最后归为憎恨。
最终,彻底失去生息。
顺着水流而走的猩红又添了一抹,可这次,空气里增加的并不是血腥气,而是难掩的恶臭。吴清秋掩了掩鼻口,将还在半空中悬着的折扇收起,玉白的扇骨上此时正蜿蜒着一道血迹,但还未回到主人手里时,那血迹便消失殆尽,重又回归到原本的圣洁的白里头。
吴清秋伸手就折扇收起,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邪恶到了尽头就是正义。
她的红伞在吴清秋手里,此刻脑袋上顶着的是那张用来做飞行毯的红毯。正当她在街头无所事事的时候,便很敏感的察觉到了空气里头的气味变化。
那不是正常的血腥气,而是...
顾不得再多想,她拔腿就往巷口奔去。那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人,手持红伞,静静的立在风雨之中,不动如山。
“怎么了!”她喘着粗气问到。
吴清秋仰了仰头,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叹息,“我杀了她。”
晴天一怔,目光慢慢向巷子里头移去,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回放一般,下意识的默默屏住了呼吸。但即便如此,最后眼神还是被巷子里头那抹猩红给刺到了。
“她变了?”她听到自己问。
“是的,她攻击我...”吴清秋轻声道,“我用了折扇,你知道...”
“我知道,”晓晴天没让他把话说完,“见血才回。”
晴天望着那个已经瘫倒在地的身影,上前拿过她手里的钱袋子,不出所料,与她自己的一模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她的家人?”她问。
“我想,”吴清秋转头望了望路对面屋檐下的老人,“他们已经知道了。”
晴天慢慢转过头去,这短短的几秒内,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看到的东西太过熟悉,她会不会就此再度晕倒,她觉得自己难以承受这一切。
幸而,结果并没有让她太过后怕。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人,颤抖着手、颤抖着嘴唇,正望着自己。
晴天脚下迅速挪过去,一把抱住沧桑的老人:“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在无意识间盈了满眶。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的声音略带沙哑,但却并没有太多的怨恨,“你们没有做错,她犯了太多的罪过。”
怪物已经丢了性命,可风雨还在继续,从某一方面来说,至少怪物不是这场风雨的主导者,而风雨,却有可能是怪物的催生者。
两人告别了沧桑的老人,缓步走在肮脏的血水中。“你觉得是哪里?”晴天轻声问,面对丫头的死去,她镇定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