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们都觉得黄太吉未免有些浮夸,对他说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在小镇上找了个木匠家,花了一些钱财,买了两只鸡,再买一些本地特产的山林菌菇一起请主家的婆娘炖了,炒上几个小菜,用白水煮一根马肠,吃得倒也是津津有味。
众人吃饱之后,史老柒蹲在门口剔牙,三怪客去镇公所那里盖邮戳作为纪念品——这么小的一个镇子,镇公所几乎集中了全部的行政职能,从治安维持到通邮发报纸,镇长一家也兼职着治安员、巡林客、邮政小哥和代书家书、张贴报纸、代缴贡税等多种业务。
在三怪客的皮质封面笔记本上,镇长那长头发、高鼻梁,脸蛋上有很多浅浅雀斑的可爱女儿依次盖好了邮戳。
郭山还想和他说笑两句,外面却飞奔过来几匹马,马上跳下来一名军官:“不好了!有反贼!快准备收拾东西到山里面躲一躲!”
众人赶紧迎了上去。镇长让老婆端来水给几位军爷洗洗脸。游骑兵们也闻讯而来。
一名中尉道:“镇长,立即通知全镇所有的人立即撤退——到山里去。回鹘人叛乱了,他们血洗了基诺城,我们的军队也被他们伏击了。上尉命令我们到各个城镇传令,立即进山,不要停留。”
游骑兵们问道:“回鹘人有多少人?你们是哪一只队伍的?在哪里遇上了他们?”
中尉回答道:“我们是本地的驻军,属于第一五四团。昨天整队出发去讨伐叛军。但是没有想到叛军人数如此之多,而且都疯狂地向我们冲锋,我们子弹都打光了,也不能阻止他们。最后我们的防线被他们的骑兵冲散。上尉收拢了队伍向东北方撤退,并派出小分队向周围的村镇示警——回鹘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必须立即组织村民撤离。”
游骑兵们道:“掩护村民的事情就交给俺们了,几位继续前行示警吧——对了,我们这里抓到了一个辽国间谍,你们最好带上他一起走。”
中尉问道:“间谍?辽国人?”
游骑兵把黄太吉的样貌来历描述了一番。中尉一拍脑袋:“这个人可要看好了,他是个有用的人。”
“此话怎讲?”
“他是个会打仗的。”中尉道:“我们出发前,他曾经与丘少校谈过一回,只是可惜少校热血报国,没有听他的劝告稳扎稳打。丘少校殉国之前还对上尉说,若是能按照那位黄先生的布阵,这一仗我们未必会输。”
中尉带上军帽:“几位,你们把他留着,或许会有什么用处,我们还要赶路,带着他不方便。”
镇长给军爷们送来了一些干粮,目送他们离开之后道:“几位军爷,我现在就去敲钟,让大家往山里撤。”
游骑兵点点头,还特别吩咐了一句:“把那个狗间谍带过来。”
很快,钟声就响了起来,三怪客也找到了史老柒问该怎么办。史老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最安全的,莫过于跟着山民们撤到山里去。回鹘叛军只是通过,应该不会在此处停留太久。”
他话音未落,隔壁就传来了黄大叔的笑声:“果然不愧是汉人,凡事都以当缩头乌龟为荣。”
这一竿子可是打翻了不少人。即便是与他关系“还不错”的三怪客也都怒目而视。黄太吉倒似乎没在意这些人的眼神。径自走到镇长面前:“镇长。我看着溪木镇虽然不大,但男丁也有几十。祖祖辈辈家园在此,难道不放一枪就要胜利转进了吗?即便是到山林中忍饥挨饿数十天,回到此处也不免见到废墟一片,难成家园。”
镇长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硬拼吧?我们全镇才一百五十多口人,就算一人杀十个,也不过杀一千五百人。那回鹘人可是有成千上万。”
黄太吉道:“我看着溪木镇地处山谷之间,前方有到峡谷,正是从西方来此的必经之处,若是在那里设下障碍,未必不能让回鹘人绕道而行。你想——回鹘人人马众多,若是尽数涌入此处,势必困难重重,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他必绕道而行。”
游骑兵赵家裕也想到了这一节:“溪木镇的这条路路窄难行,回鹘大军未必会全数入谷,若只是小股来犯之敌,我们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镇长道:“我们家家户户都有猎枪、绳索,都是上山打猎所用的,若是对方人多不敢说,但如果只是小股敌人,我们占据地利,也还是可以搏一把的。”
黄太吉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定下方略——首先,还要请游骑兵们辛苦一下,前出峡谷侦察一下回鹘人来犯的人马多少。其次,要把猎户们都组织起来,在从峡谷到镇上的这条路上不设陷阱,挖掘掩体,不能让他们轻易进山。第三,还是要转移老弱病残,把家人们安顿好了,前方作战才能没有牵挂。”
游骑兵们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也心悦诚服,各自领命去了。程祁等人见黄太吉谋兵布阵,颇有章法,不禁也有些心动,想让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差事。
等了半天,黄太吉却不做声,只是和镇长在一起嘀咕在那里挖坑,又在哪里下套的事情。郭山等了半天,也等不及了。便跳出来大嚷道:“莫非真的欺负我汉家儿郎无人乎?”
黄阳也请命道:“既然来了,便不能坐视不理。溪木镇有难,我等华夏苗裔必要出手相助。”
程祁心道:黄太吉是个战略家,不知道他战术如何——算了,跑是跑不掉了,倒不如听他的在这里干一票,总算